末药眼眸倏地一亮,扭脸瞥了一眼李穆之,复又指了指十几步处一无人墙角。待行至墙下,末药倾身向前,笑着问,“你何以断定我会慷慨解囊呢?”
“适才我见阿姊在一处简陋的浆水摊旁,购得一盏热茶。阿姊并非因口渴,必定是心生怜悯,为那老妪解困。”少年言之凿凿,眼神坚定。
末药嘻嘻轻笑,对着李穆之又是一阵眨眼,调侃道,“我方才不过是畏寒,见那热腾腾的茶水想取个暖罢了。怎地,我就成了慈悲为怀的菩萨了?”
“若阿姊能伸出援手,助我踏上归途,他日我必当加倍奉还。”少年的眸光清澈而诚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末药未再多言,只是从袖囊中掏出一袋钱,递给少年,笑道,“我这儿就只有这些了,都给你了。”
少年略显惊愕,反问,“阿姊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我辜负了你?”
“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呢?想当年,我也是孤苦伶仃,幸得他人相助,方得度过难关。”末药收起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阿姊家住何方?日后我好前来报恩。”少年追问道。
末药略一思索,复又展颜笑道,“若你真有心寻我,便去这城中的医署吧。”言罢,她仔细打量了少年一番,关切地问,“你家在何地?这些钱可够你用?别还没到家就捉襟见肘了。”
少年垂下眼睑,沉思片刻,低沉地说,“我家在西边,边陲之地。”
“你为何会流落至此?”末药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年心中的隐痛。
“我也不知,只记得三岁时家中遭遇变故,从此流落他乡。”少年的神色略显黯淡,“我也是最近才得知这些,想回去寻找亲人。”
听着少年的诉说,末药泛起一阵酸楚,她无奈地望向李穆之。李穆之始终默默陪在一旁,见末药投来求助的目光,他眼神温柔,转而柔声建议,“若归家无望,你可来这城中的营垒找马都尉,在军中谋个差事,如何?”
末药与少年闻言,连连点头应允。
送走少年,末药兴致索然,两人携手返回。一路上,末药神情郁郁。李穆之心知肚明,也不多言,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突然,“啪嗒”一声,一只雪球从高墙内抛出,不偏不倚地落在李穆之身上,瞬间四分五裂。紧接着,又有雪球接踵而至,李穆之连忙护住末药,加快了脚步。
走出一段路后,两人回首望去,只见雪球依旧纷飞,伴随着墙内孩童的欢声笑语。末药掏出绢帕,细心拭去李穆之肩头的残雪。李穆之柔情似水地凝视着末药,见四周无人,便趁机在末药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末药一怔,羞涩地收回绢帕,紧握住李穆之的手,笑道,“走吧,三郎。”
都督府邸,夜里,檐下悬了几盏花灯。
内殿之中,李穆之与末药盘腿对坐,小几上炉火微燃,酒壶中热气腾腾。李穆之细心地将温热的酒倒入杯中,笑着劝道,“天寒地冻,饮些热酒暖暖身子吧。”
末药瞥向那酒盏,一缕酒香入鼻,她深深嗅了嗅,嘴角现出笑意,“若末药喝惯了,怕是日后要与三郎抢酒喝呢。”语罢,举起酒盏抿了抿,不住吐舌头。
李穆之也举杯轻酌,酒香醇厚,暖意融融。他见末药那略显狼狈的可爱模样,不禁倾身向前,温柔地抚了抚她微红的脸颊,顺势将一块香气扑鼻的桂花蒸糕塞入她口中。
自成亲以来,两人一旦相聚,便情愫渐浓,甜蜜无比。房中的侍女四叶与小茴也极为识趣,备好餐饭小食后便悄然退下,以免打扰这对恩爱夫妻。
“如何?身上可暖和些了?”李穆之望着脸颊红扑扑的末药,柔声问。
“嗯,暖洋洋的。”末药乖巧地点头,憨态可掬地笑着。
李穆之痴痴地望着对面那憨态娇俏的女子,她一碰酒便憨态尽显。几盏温酒下肚,李穆之也感到身上阵阵暖意,他耐心地陪着末药,压抑着燥热。
不多时,两名侍女抬着一桶热水进来,恭敬禀道,“四叶姑娘吩咐,早早烧了热水供夫人沐浴。”
末药有些疑惑,转头问道,“四叶呢?”
“四叶在拾掇今日收的梅花,洗净晾着,到时或做梅花蒸饼,或拿来煎茶。”
侍女们进进出出将水备好。李穆之一脸好笑道,“末药真是好福气,有这样贴心之人想着。”
“三郎不用羡慕,你不是有我吗?”末药嘻嘻一笑,暖语直抵李穆之心田。
“那倒也是,我有末药。”
这两人一会正经说事,一会相互打趣。有时,一着不慎,便会撕扯抱在一起。
半柱香功夫,借着酒意,李穆之抱起末药,步入屏风后。末药紧紧依偎在李穆之怀中,任由他解开自己的衿带,两人共浴于水汽氤氲的浴桶中。
浴桶内,两人相对而坐。李穆之轻吻着末药,手持巾布为她细心擦拭。末药挽起长发,依偎在李穆之怀中,面颊绯红,承受着李穆之炽热的唇和身体。李穆之极力忍耐着,末药唇边溢出的阵阵低吟却让他濒临崩溃。半晌,他为末药拭干身体,轻轻抱起她,走出屏风,直奔床榻而去。
床帐内,在李穆之温柔的亲吻下,末药早已酥软无力。他放下末药如瀑般的长发,将她放平在床上,倾身压上,依旧压抑着,俯身吻住她的唇。两人紧紧纠缠在一起,一人喘息低低,一人呼吸渐沉。末药的低吟彻底击溃了李穆之。
“末药……我来了……”李穆之在末药耳畔低语,声音低沉而沙哑。
“嗯……”末药颤声回应。
紧接着,一阵颤栗传来,相拥的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我们也该加把劲,早日生子才是。”李穆之温柔以待,眸色微红,吻着末药脖颈。
末药承受着李穆之的炽热,紧拥着他,许久才低吟了一声,“嗯……”
一夜纠缠。
次日清晨,末药醒来时,全身酸痛。她翻身一摸,发现李穆之不在身边。听见屋里有人走动,她掀开帘幔,娇声唤道,“三郎……”
“夫人醒了。”四叶正在添炭,闻声回头笑应。
“现在是何时辰?”末药睡眼惺忪,嗓音沙哑。
“将近午时。”四叶掩嘴而笑。
“三郎人呢?”末药一心挂念着李穆之。
“早起时军营送来消息,将军便匆匆出门了。”四叶忙完手中的活计,走到床边蹲下身来与趴在床边的末药说话。
“哦,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