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永宁侯府的那场闹剧虽在民间传播了一段时间,但高门大户世家贵族看在安王的面子上多少还是要给永宁侯府留些颜面,因此只在私下里笑话一番。
沈琼华也不确定皇上这样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真的日理万机没有听到那些传言,还是……
谢南渊听到皇上的问话,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两下,眉头不自觉微微蹙起,他真要开口,便听沈琼华率先道:
“民女不敢欺瞒皇上,原也不该在背后议论长辈的是非,只是……唉……”沈琼华拱手,神色间很是郁闷,“永宁侯府或许是日子有些艰难吧,沈家是商户,住进永宁侯府难免会发生一些矛盾。”
“好在沈家如今已经搬出来了,沈家与永宁侯府气场不合,今后便减少来往对彼此都好。”
“那些银钱掏空的沈家,若是能花在百姓身上也算是还于民,若是落在……只怕是民女今后得知会郁结于心,日夜难安。”
“再加之民女与平宁郡主交好,这才通过平宁郡主联系了瑞王殿下,瑞王殿下品格高尚,定然不会做那等事,这才放心将此事交于瑞王殿下。”沈琼华脸不红心不跳道。
如此难得的机会,不给安王一党上点眼药都对不起她曾经受过的算计。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顾虑的,这谢祁安是皇上的儿子,她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跑到老子面前说人家儿子的坏话。
即便是皇上对谢祁安不满,难不成还会为了她一个刚刚由商户之女翻身的嘉林县主,去惩罚自己儿子不成?
别逗了。
既如此,还不如统统都算在永宁侯府的头上,谁让永宁侯府是谢祁安的外家,也是谢祁安手中的刀,指哪对哪。
也不算冤枉了他。
她就不信永宁侯手握部分兵权,又想要算计沈家大量的银钱,皇上听闻心中就没有半分波动。
这儿子是自己的,但皇上可不止一个女人,永宁侯府出了一个贵妃算什么。
若是皇权遭到了威胁,别说永宁侯府了,说不定连周贵妃都能舍弃。
谢荣听了沈琼华的一番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半晌后,才笑道:“嘉林县主果然聪慧,这张嘴更是万中挑一,也不怪平宁那丫头将你视为好友,便连渊……瑞王也为你说好话。”
沈琼华笑了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行了,都回去吧。”谢荣摆了摆手,“朕给你三天的时间筹银,三天后,户部的人会上门取银。”
“是,皇上。”沈琼华恭声道,随后便与谢南渊一起退了下去。
李顺全接过小太监手中的茶盏,满脸笑意地递到谢荣手边。
皇上的心中事解决了,这下总能睡个好觉了,这两日皇上没睡好,整晚翻来覆去的,连带着他这把老骨头都不能好好地眯一会。
眼见皇上接过了茶盏,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李顺全心中咯噔一下,满腹的吉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伺候笔墨,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又变了?
——
沈琼华与谢南渊一道出了太极殿。
林婉茹见状立马迎了上来,“华姐儿,如何了?”
沈琼华朝身后看了一眼,拉着林婉茹走远了些,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小道上,这才道:“阿娘放心,已经无事了。”
林婉茹双手合十,道了一声偶弥陀佛,“你今日简直要吓死娘了,娘以为你今日被周贵妃宣进宫去,怕是有去无回了。”
正说着,林婉茹的眼眶又红了。
沈琼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阿娘,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说着,沈琼华似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对了,阿娘,你不是说了今后再不与林氏来往了?为何今日又与她一同进宫?”
林婉茹抿了抿唇,道:“娘听闻你被周贵妃宣进宫吓坏了,却又不知该如何救你,恰逢你姨……林氏来府中,说能带我进宫。”
“娘便想着若是贵妃发怒要责罚你,娘便替你受罚,即便是不能替你受罚,娘也要与你一同承担,即便只是陪着你也是好的。”
“沈家的事,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你阿弟还小,撑不起沈家,娘理应与你一同承担,只是……娘好像……”
林婉茹说到后头说不下去了,刚刚在御花园那副场景,自己好像又好心办了坏事。
沈琼华抚了抚额,道:“阿娘,你怎么还相信林氏?她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你知不知晓,今日你绊的那一脚是周贵妃的宫女故意的,那时我就在延禧宫的阁楼上看着那一幕。”
“林氏故意将你引进宫,而后陷害你,让你出错,而后安王便拿你的性命威胁我,让我为他所用。”
林婉茹听完,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竟是这样吗?华姐儿,对不起,娘……娘不知道……”
林婉茹心中十分难过,明明想要与女儿一起承担起沈家的责任,却又一次拖了女儿的后退。
沈琼华看着林婉茹心中这副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
阿娘软弱单纯了三十余年,即便是现在有所改变,一时半会也难以改变从前的思维。
可她也不能责怪阿娘,阿娘虽是单纯糊涂了些,但爱她之心却并不比天底下任何一个母亲少。
阿娘明明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为了她甚至进宫,想要替她受罚,她又怎能埋怨阿娘呢。
沈琼华握着林婉茹的手,道:“阿娘,女儿知晓您也是关心则乱,只是永宁侯府居心叵测,心思歹毒,你切记莫再相信永宁侯府的任何一个人。”
林婉茹见沈琼华不怪她,忙连连点头。
母女俩的事说完了,沈琼华这才看向一旁的谢南渊。
谢南渊连忙收回视线转过头,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