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飞到高空,隐于云上,将下方可视的逆星海域尽收于眼底,才发现这海域周围竟然全被冰川包裹,而中间并不受影响,仍旧是黑沉的渊。
冰川将逆星海域囊括其中,水与冰,黑与蓝泾渭分明。
飞了数日,才见一雪岛,雪岛呈半月状,凹凸有致,月尾有一雪山,高耸入云,见无人,余相皖和叶枕安本想直接飞上去一探究竟。
谁知飞到一半,像是被什么隔空阻隔了一般,压根过不去。
俩人只得停在山下,徒步走上去,沿途风雪飘摇,树松被染成半透明的景雕,上面厚厚的积雪倾轧。
路过树林,看着眼前高不见顶的长梯时,余相皖蓦地一顿。
不是惊讶于云梯之高,而是震惊这千层梯两侧的深红。
红色的绸带一条接着一条,系在两边木色的扶手上,层层叠叠,将木色完全遮掩,入目只余斑驳的红,一路延伸到视线尽头。
千层梯上碎雪堆积,蓬松无瑕的铺在长梯上。
但雪梯两旁的红绸却纤雪不染,被保护得很好,有风吹来时甚至能看见它们随风轻飏。
每一条红绸上都布着一个小型的阵法,上面写着什么字,由于阵法的影响,余相皖和叶枕安皆看不清。
估计只有布阵之人才能毫无阻挡的看见。
余相皖和叶枕安对视一眼,并没有去破坏红绸上的阵法。
一步一步朝着天梯上方走去,直到快走到山顶时,回眸望去,雪梯上只有他和叶枕安的足迹,从最下面一直延伸到山顶。
余相皖继续往前走,行至山顶时,只见一座雪宫映入眼帘,回廊九转,玉桂松枝,无一例外都挂着数不清的红绸。
余相皖走到宫殿门前,叩了三下门,等了许久,始终无人应答。
他眼眸微垂,眉峰微蹙,喃喃道。
“没人吗?”
千寻阁寻了那么久,就只得到一个长川在此的讯息,若长川不在,那他在哪儿呢?
天地浩瀚,而他,又能去哪儿寻呢?
前几日一门心思只想寻到长川,现在冷静下来,才咂摸出几分蹊跷来。
长川在水牢之中几度生死,在那种级别的爆炸下,他是怎么被救活的?
是……徐青染吗?
而且初遇时,他身上并无寒毒,为何后面再遇,他便中了这毒?是谁给他下的?
还有明度城,他为何要杀人灭口,之后出现将他带走的那人又是谁?
就在这时,宫殿门无风自开,余相皖见状回神,犹豫了一瞬还是提步走了进去。
殿中温度并不比殿外高多少,却空旷而寂寥。
内里很大,余相皖和叶枕安走了约摸一个时辰,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忽地,空中传来一道声音,像是被法宝刻意模糊了一般,让人听不清音色。
“闯我问雪殿为何?”
余相皖心下一紧,与叶枕安背对着,手中破茧紧握,戒备的打量着四周。
开口回道。
“前辈见谅,晚辈此来只为寻人,若有惊扰之处,晚辈在这里赔不是了。”
那声音晕散在空中,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不切之感。
让人猜不清其主人的心思。
他继续道。
“寻人?是他吗?”
话音一落,一张冰床凭空出现,上面躺着一个人。
少年眼覆白纱,面容精致如画,满头雪发温柔的铺陈在冰面上,全身上下,就连睫羽都染着点点寒霜。
是长川!
他的眼睛不是好了吗?为什么还覆着白纱?
余相皖上前,却发现怎么也靠近不了那张悬浮在空中的冰床。
他知道这人是故意引他和叶枕安前来的,不然以这人高深莫测的实力,他和叶枕安别说进入这宫殿,连上山都难。
余相皖看着虚空,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前辈诱我们前来,是有何事需得我们去做吗?”
若他所料不错,就连长川在此地的消息都是这人透露给千寻阁的。
那男声闻言轻描淡写道,“你倒是聪颖,也不需要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只需要去帮我取一物过来,我自会放他离开。”
余相皖听见这男子的话,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与叶枕安实力微弱,能让他们去取的,思来想去,只有这男子仅凭实力也够不到的人,或者是,地方。
是……师尊吗?还是扶摇宗的谁?亦或是扶摇宗里的什么?
余相皖抬眸,看向虚空,问道,“不知前辈想要的是何物?”
那男子闻言,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也不知,只不过那物与寻常物什皆不同,我只知是在扶摇宗。”
余相皖:“……”
扶摇宗那么大,连个准确的描述都没有,他怎么找?
扶摇宗,他能接触到的,莫非是师尊院所?
可师尊院中极其简单,他去师尊院中时,除了满园的竹子,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难不成是……竹子?
但那些竹子在他眼中全都长一个样,而且,
“不知前辈要一棵平平无奇的竹子作甚?”
那男声沉默良久,这才开口,“不知道是不是竹子,你只尽力去寻便是。”
他知道余相皖心中的担忧,于是又补道。
“不是天材地宝,也不是宗门秘辛,对你们而言,它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东西罢了。”
余相皖其实不信,若真是凡物,此人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除非那物件,对他有着非凡的意义。
余相皖不再多言,他会去寻,只不过,若那物事关宗门,他也不会傻傻的拿出来。
他看着一旁安静躺在冰床上的长川,对着那人道,“既如此,那我弟弟……”
那声音听见余相皖的话,便知他是妥协了。
“你弟弟我自会照看。”
余相皖默了默,还是问道,“前辈,可以将他现在的名字告诉我吗?”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过了许久,才听那声音缓缓吐出三个字,“柳疏璃。”
余相皖听见那声音轻忽的声音,暗垂下眸。
他们是一家人,可他们不知长川叫柳疏璃,柳疏璃也不知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唤作长川。
余相皖看着冰床上的人,喉咙微涩。
长川,下次见面,我们重新认识吧,哥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