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刀一愣,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随他们一起走?
是跟他们一起出青花镇,让他送他们一程,还是说……
想到什么,罗一刀心头一震,脱口道:“我跟你们走。”
他说着,火急火燎就要站起来去收拾东西,显然是一刻钟都不愿再等。
墨锦川面带浅笑:“不急。”
“咋不急?”罗一刀一听就急了,涨红着一张脸道:“你们只管放心,老罗能吃能打的,保管拖不了后腿。
实在不行,我少吃两口也成的。”
这八百年都等不来的好机会,他要是错过了,半夜睡醒都得给自己两巴掌。
见他急得酒都醒了,宋言汐有些无奈道:“明知罗大哥是急性子,你何必逗他。”
闻言,罗一刀的脸色变了又变,半响才憋出一句:“我不管,你可以堂堂锦王,得说话算数。”
他说着赶紧朝外走,故意大声道:“我把娶媳妇的本钱收拾一下,你们等着我,快得很。”
墨锦川也站起身,道:“不急,罗兄慢慢收拾就好。”
“咋,你俩要跑?”罗一刀猛地扭过头,瞪圆了眼。
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拿根绳子将两人捆在他腰上一般。
他有些生气道:“男子汉大丈夫,咋能说话不算话。”
墨锦川拿起桌上面具,不答反问:“罗大哥特意为我二人准备这些,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出去逛逛?”
罗一刀恍然大悟,旋即一拍脑袋,露出一脸我都懂的笑容道:“快去吧,带着弟妹好好逛一圈,咱青花镇多少年都没这种热闹了。”
*
方才在屋子里时尚不觉得,这会儿一吹冷风,宋言汐才意识到罗一刀方才所言非虚,这酒却是烈酒。
她不过浅尝两口,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
而真正大碗喝酒的,这会儿却步履稳健地跟在她身侧,哪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难怪罗大哥说他是海量,这分明就是个酒桶!
似有所感,墨锦川偏头看来,“想说什么?”
宋言汐坦言:“王爷好酒量。”
墨锦川忽地笑了,直言道:“战场上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喝酒的机会更是难得。”
他话锋一转,问:“言老爷子当同你说过,军中每到庆功之日,酒水随便喝。”
因为谁都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命活到下一个庆功宴,乐呵一天算一天。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敞开了肚皮,捧着酒坛子当做最后一顿酒来喝。
面对未知的死期,大醉一场也算是他们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即便墨锦川身为主帅,也不例外。
久而久之,酒量自然也就上来了。
虽然宋言汐并没有并没有比较的意思,却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外祖母不喜外祖父喝酒,他嫌少在家中提及此事。”
但她想,他大抵是喝的。
尤其是二位舅舅战死疆场,他解甲归田那几年。
酒这东西虽不好,却能让人睡个安稳觉。
墨锦川眸色沉了沉,望向不远处街道上嬉戏的孩童,问:“你对以战止战,如何看?”
“并非良策。”
无论因何挑起的战事,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的总是百姓。
宋言汐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那一张张纯粹的笑脸上,心下不免为之动容。
但下一刻,她唇角的笑容僵在脸上。
原本还在开心玩闹的一群孩童,在听到路过醉鬼随口一句恐吓后,纷纷变了脸色四散逃离。
那醉鬼说的是:“军爷来抓人喽,还不赶紧跑!”
他说的分明是醉话,孩子们却连分辨真假的想法都没有,只一味逃跑。
他们甚至还知道分开跑,一看便知道平日里没少经历类似的事。
转眼间,原本热闹的拐角瞬间变得冷清。
那醉鬼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自言自语道:“一群小鬼,胆子还没鸡崽子大,长大也肯定没出息。”
正说着,一扭头突然撞在一堵人墙上,鼻子猛地一疼。
他脱口道:“哪个孙子敢吓你爷爷!”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揍他。”
“你敢……啊!好汉饶命!”
拳头似雨点般密密麻麻地砸下来,醉汉酒醒了大半,一边哎呦一边求饶。
他道:“爷爷饶命,我身上有钱,我给你钱!”
被当做拦路劫匪的墨锦川不语,只不停地挥拳,直打得那醉汉哭爹喊娘吓得尿了裤子。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他还是认怂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哎呦……别打脸!”
就在宋言汐担心墨锦川下手太重,想要制止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喊道:“当兵的来了!”
墨锦川眸色一沉,拉着醉鬼的衣服擦了擦手,快速握住宋言汐的手腕往回走。
他压低声音道:“今晚的龙灯,怕是看不成了。”
*
“他奶奶的李大壮,居然真的出卖老子,我俩可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
看着自家门口领着一队官踹门的熟悉身影,罗一刀低骂着,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杀猪刀,恨恨道:“老子早晚剁了他。”
罗一刀说着,看向旁边闭目假寐的墨锦川,狐疑道:“平、啊不,锦川兄弟,你是咋知道这王八羔子出卖了咱们?”
不等他开口他又道:“别说啥碰巧,我不信。”
对上他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宋言汐道:“确实是巧了。”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们确实也没指望李二牛能帮得上忙。”
罗一刀咂咂嘴:“也对,让你们藏在倒夜香的桶里确实有点不合适。”
闻言,宋言汐只觉得眉心一阵狂跳。
如此说来,她岂不是还要感谢李二牛出卖之恩?
眼瞅着自家的大门被暴力撞开,乌泱泱一群人手持火把冲了进去,罗一刀有些着急道:“锦川兄弟,咱们接下来该往哪儿走,你好歹给句话。”
他醉醺醺的就被他们拉了出来,身上除了银子连件厚衣服都没顾上穿,这会儿冷风一吹直打哆嗦。
关键现在闹了这种事,家回不了,镇上肯定是找不到地方暂时落脚了。
这大冷天的,在路上瞎晃悠不得冻死?
就算不被冻死,也得让那些当兵的活捉。
墨锦川掀开眼皮,看了眼头顶的烟花道:“时辰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看乌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