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岚风的人安排下,李莫远远见到了杜萧一面,后者脸色蜡黄,身形单薄,摇摇欲坠,不复当初英俊潇洒贵公子模样。
李莫相信了,赵备若成功,下一个就是他。
一天夜里,李莫钻狗洞跑出关押他的院子,来到赵府外。
遇到一个善良的老大爷,后者见他可怜,给他一个馒头。
李莫哭着跪下来求大爷带他出城,大爷心善,同意了。
一路上待在夜香桶里,两人顺利出城,不仅如此,老大爷还将其一路送到化保郡,那里,是安藁州名下三郡之一。
挥挥手,大爷不要报酬,翩然离去。
李莫感动不已。
找了个客栈,想要先洗漱一番,换身衣服,他都腌入味了,臭不可闻。
路人纷纷避着他走,来到客栈门口,小二二话不说,拿大棍子就开始赶人。
“哪里来的叫花子,敢进爷爷的店,赶紧滚,滚远点,不走是吧,看爷爷打狗棍。嗬~~~”
李莫抱头鼠窜,好不容易靠加钱进入客栈,还被小二捂着鼻子嫌弃不已。
安藁州州府,李莫逃走不久,赵备就得到消息,当即命人追查。
没多久,化保郡郡守传来消息,李莫出现在化保郡某个客栈。
李莫看到前来缉拿他的官兵,脸色煞白,知道自己此去,小命不保,心一狠,大庭广众之下,将赵备的狼子野心公之于众。
本来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赵备却被人骑脸输出,化保郡郡守直呼不好,命人上前捂住李莫的嘴。
李莫绝望,抢过离他最近的刀,引颈自戮,倒在血泊中。
这一消息,被各地埋伏的探子宣扬出去。
赵备脸面无光,只觉诸事不顺。屠良还仗着兵马,给他甩脸子,拒绝和杜家活着的人冰释前嫌。
屠良的想法很简单,杀都杀了,此时放下,岂不是证明错在他。
不行,绝对不行。
杜家也是难得的硬一次,整个杜家,才逃出五六个人,他们拒绝和解,誓要和灭族凶手硬刚到底。
赵备脸上不好看,他好不容易做一次和事佬,双方居然都不买账。
屠良带着人驻扎在浦郡,任由赵备几次试探,拒绝归还。
浦郡的富裕,他早就看上了。
现在终于是他的了,傻了才还回去。
赵备有本事,派兵来打啊。
风州和淮武州虎视眈眈,赵备敢动吗?
老了老了,屠良重新拾起年轻时滚刀肉性格,顾虑这顾虑那,越活越憋屈。
本来还担心赵备动手,等了几天吗,反而得到赵备打算为他和独家爱说和的消息,屠良胆子大了,野心膨胀了,决定不惯着赵备。
屠良攻打浦郡的时候,夏络军势如破竹,拿下昔县和友井县,等屠良知道消息时,他已经和赵备杠上了。
退不能退,进不能进。
“夏岚风,老夫和你不共戴天。”愤怒如狂潮, 席卷心头, 每一句话都似雷鸣,隆隆作响,无法平息他的怒意。
莫大的后悔淹没屠良,他既舍不得放弃到手的浦郡,也舍不得昔县和友井县。
屠良想赌一把,赌夏岚风不敢进攻溪宁县和沛新县。
当初为了防赵备,他可是将兵力重点放在这两个地方。
夏络军这种成立一年的军队,敢和他的军队硬碰硬吗?
夏岚风表示,可以,但是不碰。
溪宁县一栋装修朴素的院子里,纪碧君和屠方见到乔装打扮而来的夏岚风。
纪碧君道:“夏将军孤身前来,就不怕被人当场拿下吗?”
夏岚风笑了笑,眼中自信满满,大大方方施礼道:“纪夫人,久仰大名。”
世人皆知屠良有情有义,不抛弃糟糠妻,又有谁知道,屠良起家的原始股,就是糟糠妻带来的。
纪碧君苦涩一笑,福了一礼,说道:“夏将军折煞老妇,老妇怎么不知,自己有何名声。”
“没有吗,可纪夫人的表情告诉我,你不该是这样。”
“我……”
“纪夫人大概不知,夏岚风出生贫寒,旱灾时,险些饿死,成为别人眼中的口中餐。据说当年,纪夫人家里乃小地主,有上百亩土地,嫁给了当时一无所有的屠良,举家之力,供养屠良,使得对方从小吏做起,一步步登上州牧的位置。前期,纪家投入多少,换来家破人亡的局面,我想纪夫人不会忘记吧。”
纪碧君面无血色,想到家人惨死,眼尾湿红,她转过头去,微微拭泪,再转过来,恢复贵妇的模样,坐姿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手帕有微微褶皱。
“你这个女人,为何要蛊惑我母亲背叛父亲。”屠方拔刀上前,夏岚风抬起一条腿,一脚踢回去。
“屠方是吧,你知道你才十九岁,为何你父亲已经五十三岁了。”
“嘶,那是因为父母亲成婚晚。”屠方眼神闪烁,不敢去看纪碧君。
“是真的吗?”夏岚风转头望向纪碧君,纪碧君表情更加苦涩。
“据我所知,两位成婚的时候,不到十八岁。这位不是长子吧,长子埋骨他乡,还是死在杀父仇人手中,丈夫包庇,纪夫人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千辛万苦保下一双儿女,某人都被亲爹卖了,还为其说话,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夏岚风凑近纪碧君,在其耳旁留下一句:“夫人为何不将女郎带来,是不放心我吧。”
重新站回去,夏岚风莞尔一笑:“纪夫人,你要不考虑一下,夏络军可以为她一个机会,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屠良此人,你就不怕他再次卸磨杀驴?”
夏岚风带着人准备离开,纪碧君叫住她:“夏将军,你就不怕今天留在这里吗?”
摇头失笑,夏岚风道:“纪夫人是聪明人,一直都是。”
见夏岚风离开,屠方连滚带爬滚到纪碧君身边,站起身居高临下叫嚣道:“娘,你不能听她的话,她是叛军,你是爹的妻子,不能背叛爹。娘,爹说了,爹要去争夺天下,一定会为了争来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
纪碧君愣愣看着不停说话的儿子,满心苦涩,“至高无上的荣耀,怕是成功那刻,就是我们母子魂断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