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七对待民众当真是一点都不友好,可偏偏北狄人就吃这一套。
楚承南开始反省,对待北狄人,“怀柔”真的是有用的吗?要不也给他们紧紧皮?
众人先是被点醒了,立马在布施的长桌前排起了队。
今天的包子白面准备得特别多,都是昨儿夜里苏禾临时吩咐的。
在北狄的这些时日,苏家父母对当地的情况了解了不少。因为穷,百姓家里的粮食都没什么库存,能有个两天余粮已经很不错了。
夜里这么一闹腾怕是有难了。
当然也有养牲口的,只是这牲口长大怎么也得一年半载,远水实在是救不了近火啊。
苏禾的心定了不少,只要他们还肯来领口粮,这事儿应该就算暂时稳住了。
只要北狄的民众不闹事,楚承南抓打老虎就简单了很多。
公主府的人很利索地给民众分发粮食,但是拿了粮食的人,只是拿在手里捧着。
苏禾看在眼里,知道他们还是不放心的。
她走过去,热情地给自己、还有公主府的一众仆从拿了包子:“今天都累了,咱们也吃。”说完便带头大口啃起了包子。
一众仆从心里也是没底,之前公主可是有过规定的,用来布施的馒头该多少就是多少,一个不能多,一个也不能少。他们是绝不能私藏的。
苏禾吃得快,只觉得噎得慌,但还是没有停下,她又随手抓过一个馒头往嘴里塞:“没关系,都吃吧,吃吧……”
楚承南看她吃得辛苦,也走到前头,从另一边的大蒸笼里摸出了两个馒头,直接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吃了起来。
这样的白面的馒头,在战场上想吃都吃不到,这群蛮子还怕毒死他们。
连主子带仆从也有二十多号人,一人几个包子抓在手里,很快就吃光了几大蒸笼。
这下蛮子们慌了,再不领馒头可就没了啊!
蛮子们忽然就起劲了起来:“我也要馒头、我也要馒头!给我!给我一个!”
动作快的领到了馒头,后面的只能领些白米番薯之类的回家了。
就在人群一窝蜂的拥挤下,似乎有什么重物“砰---”一声摔在了地上。然后便有人开始喊:“这里有人晕倒了!晕倒了!”
该死!苏禾心里也不禁骂了脏话!
被这群民众耽误了太久,计划中的开诊也被延误了,昨儿夜里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没人受伤呢?
苏禾快步上前,躺在地上的是个男子,他的头上缠着纱布,显然是经过初步处理的。
只见男子面色潮红,浑身滚烫,呼吸急促,胸腔起伏强烈,胳臂也用纱布吊着。
苏禾挥退了众人,然后立即对男子进行了检查。
胳臂上的只是外伤,额头上的伤口处理过也没有感染化脓,可人怎么突然就昏迷了呢?
隐隐的,苏禾的鼻尖闻到一阵腐臭味……
不对,他的身上肯定还有伤。
“来,帮我把人扶起来,我要看看他的后背!”苏禾招呼了两个小厮。
那男人外衣解开的一瞬间,后背上果然也缠了好几层纱布,这会儿纱布上已经被血水沁红了,那红色血水似乎还混着一些黄色的粘液。
苏禾赶紧剪了纱布,后背之上,果然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伤口平整地向两侧外翻,这是刀伤。
这时,一旁的女人总算带着哭腔说话了:“这是我男人,昨天夜里回来身上就带着伤。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苏禾拿手比了比那个刀口,说到:“这是刀砍伤……”
围观的百姓立马就不答应了,因为北狄人体格大,惯用的兵器就是长刀,而楚军则擅长用轻便一些的长剑:“你凭什么一口咬定这是刀伤?”
苏禾眼都没抬,但却信誓旦旦:“我不止知道这是刀伤,还能确定这是长刀所形成的伤口。”
众人哗然。
蛮子们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
“刀伤和剑伤很好区分的……”苏禾命人牵来一头猪,拿来了一把楚军的剑和一把北狄的刀。
她同刚才那个三胖说道:“就请这位小哥演示下吧,你拿着兵器只管照着猪背劈砍下去就是了。”
三胖有些憨憨地,但力气大。他凭着本能冲着猪背劈砍。
那猪连中两招, 痛得疯狂起来。所幸它的身上栓了左右两根绳子,分别有两个壮年男子牵着,左右同时用力,束得那牲口没地方可逃。
三胖也好奇自己能劈成啥样,他瞪着滴溜溜的眼睛盯着猪的后背一瞬不瞬:“哎,不一样不一样!伤口真的不一样哎!”
长剑的剑刃薄而锋利,伤口细长;
刀的劈砍力度会更大,造成的敞口往往会外翻,就像这个昏迷男子身上那样。
“啥意思?北狄人砍了北狄人?”
苏禾没说话,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想象发挥了。
说话间,仆从提来了药箱,将瓶瓶罐罐都摆到了桌上。
苏禾也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些器材。
本来她应该把病患移到内室治伤的,但是现在她必须要证明她是来救人的,所以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露两手真功夫。
“他一会儿会挣扎,按紧他!”苏禾冲着两边的仆从吩咐。
随后,她拿出了一个像鱼钩似的小钩子,那东西很细很小,若不是在日头下有些反光,很难看得真切。
楚承南也没见过那东西,他眯着眼睛想将那暗器似的小东西看得真切一点。
那钩子细巧,竟然还引着线。
周围人大气不敢出,倒也让苏禾觉得安静了不少。
那小钩子在苏禾手里很灵巧,带着后面的细线从男人绽开的皮肉边穿了进去。
“哎哟,这得多痛啊!”周围人发出一声惊呼,好像针是扎在自己身上似的。
昏迷的男子反而没有动弹。
苏禾心里紧了紧,针扎而毫无反应,看来他伤得不轻。
顾不上其他,苏禾的手上熟练地走着针,翻开的两侧皮肉渐渐被牵引合拢了起来。本来不停往外渗着的血水好像也止住了。
缝合完毕,苏禾又在他的伤口上撒上了一层黄色的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