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忠贤呐呐点头,也是叹了一口气。
顿了顿,复又迟疑的问道:“白将军可是惹了陛下不悦?”
按理说他本不该问的,可他看着那孩子从杏花吹满头的少年走到这一步,成了权势滔天的君王,却称孤道寡身旁无一人相知,便忍不住的多嘴了一句。
“将军可回去歇两日,等陛下气儿消了便好了。”
即便知道那是帝王,无需他多此一举,安忠贤还是忍不住道。
白几缓慢的点头。
歇两日吗?
陛下怕是不会再召他了。
他们从此只为君臣。
若不是他走的快,怕是忍不住要露馅了。
君臣也好。
君臣相知也可以是一段佳话。
他不是君王的污点。
……………
第二日早朝,朝堂上再次提起请白几上将军一职。
帝准。
满朝哗然。
反对之声高亢,可惜帝王铁了心,他们再反对也无济于事,如今的帝王可不是十年前那任由他们摆布的少年了。
但二五仔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宿主,你不是打算把白几调为禁军统领吗,未来世界线里你就是允了白几上将军一职,他才会遭人嫉妒被人诬陷和宫妃有染,你怎么现在又允了上将军一职?]
二五仔刚从打击里缓过神来,就忍不住问道。
斐言之闻言也没有吝啬,飞速的批改着奏章。
[禁军统领只是禁军统领,要一直呆在京都的,这不会是白几所希望的,而上将军一职我相信他担的起,再说现在我们是单纯的君臣,白几自然不会无故进入宫闱,与宫妃有染更是无稽之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诬陷他的。]
白家满门清誉就是最好的保护,造反都不会有人相信,反而觉得是君王心狠手辣欲要斩草除根。
他想到白几神色有些复杂。
[飞龙是要在天的,苍鹰……也该迎击青空。]
二五仔沉默了,想了一会儿也放下了。
反正有宿主在,他就当个小挂件就行了。
只是拉了一下系统面板,看着世界侵染度有些疑惑。
百分之十五了,这都干了啥,这么高,以往也不过百分之十而已。
摸了摸脑壳,二五仔深觉不能让宿主发现自己孤陋寡闻。
不过白几上将军一职传出,所有人都沸腾了。
后越一战贺国大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军出现了。
可随后他们就没心思关注这件事了,因为不过三日帝王便下令镇北军开赴燕国边境,不日即将攻打燕国。
一个后越就造就了一个上将军,燕国必然也能,前提这燕国能打下来,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贺国地处中原,气候温和,四季分明,但燕国地处北方,寒风凛冽,尤其是冬季,寒风如同刮骨刺刀,冷到骨子里,大军也水土不服。
而如今已经快入秋了,也就是说贺国一旦和燕国开战必定要速战速决。
而燕国本身较弱,但是和北朔接壤,北朔之地其国力和贺国不相上下,君主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燕国可以说是在贺国和北朔的夹缝里生存,无论是对贺国还是对北朔而言燕国都是这两个最庞大的割据政权的最好的缓冲地带,轻易是不会对其出手的,但现在贺国……动了。
白府。
沉睡于黄昏暮鼓中的府邸仿佛被唤醒了一般,急匆匆的仆人快步穿行而过,人来人往的,府邸也渐渐生气了起来。
“快点快点,少将军今日要回来了,快把玉暖阁再仔细检查一下。”
“这花谁放的,快换了,少将军最喜海棠。”
“我的小祖宗,您怎么跑这来了,快让乳娘带看着,这要是磕着碰着了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大军凯旋而归,帝王为贺其功,文武大臣皆于宫门外相迎。
加封白氏白几上将军之位,赏赐不计其数,其余将士皆论功行赏。
一番周折之后,等白几回到白府,已经是黄昏了。
“阿弟怎的回来了?陛下设宴,宫中事务繁忙,阿弟让人递了口信儿便可,”
白氏听闻下人来报白几孤身一人回来了,连忙急匆匆的出了门。
抬眼就看到阿弟身上甲胄未除,手持长剑,眉目艳丽又肃杀,还是那个名贯京都的少年将军,忍不住泪雨涟涟。
场上之上刀剑不长眼,为军为将者更是要身先士卒,背负大军和数万家庭期待,容不得丝毫的差错,怎会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阿嫂。”
看着来迎的嫂嫂,白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白氏如今不过双十又五,容貌秀丽柔和,如同静悬秋月一般,既有着当家主母的气度又带着大家闺秀的矜娇。
他抬眼看着熟悉的地方,院子里的树木郁郁葱葱,粗壮的树干还带着他年幼顽皮时的刻下的痕迹,有一方石桌,上面刻着棋盘,黑白两子的棋盅分列两侧,年幼的小侄子躲在嫂嫂身后。
他微微敛了敛眉才道:“陛下设宴,体恤我白府,准我回府不出席。”
白氏闻言,秀眉皱起。
“这……”
她一介妇人,养在深闺,即便嫁来白府主持府中中聩已有些时日,但对此也不甚明了,只是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
此后越一战,阿弟当是首功,陛下更是加封上将军,可谓是天大的喜事,可这陛下设庆功宴,允阿弟不出席是什么意思。
白几俯身把偷偷摸摸瞧着他又不敢靠近的小侄子逮了出来,抱在怀里颠了颠,安抚道:“阿嫂不必忧心,此事是我向陛下请的恩典,阿嫂可照常携家中女眷参宴,府中有我照料即可。”
白氏心中虽有疑虑,但也只得点头。
家中二姐正值妙龄,还尚未有婚配,她身为长嫂自得得上心,如今大军大胜凯旋,陛下设宴,男女分席,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也好,那我携二姐和大姐参加命妇席即可。”
“嗯。”白几回了一句。
抱着怀里的小侄子往府里走,小屁孩认生,才半年就不认识他了,想了想又道:“阿嫂有事可遣人通知于我,不必忧心。”
他不知陛下的谋划,却知道此次宴会怕是不得平静。
只是不知特意让他留在府中,是何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