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虎几人听连慧几乎不带情感地简单叙说自己的过往,心头百感交集、起伏不定。
在他们眼里,连慧少言、冷静、心机深沉,武功诡异莫测,他们尊重她、敬佩她、甚至不知不觉间把她当成了依靠,他们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个少女比他们要年幼许多,而她在经历那些凄惨遭遇、绝境逃生时,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这一刻,几人心里同时涌上了深深地自责和心疼,敏感的白狐甚至红了眼眶,杨虎双拳早已经不自觉的攥紧了。谦恭二兄弟、柱子、瘦猴都是一脸肃然之色。
连慧适才波动的心绪早已平静下来,她继续道:“寿宴那天,我在卫国公府的小厮中看到了当时在深山里打断我肋骨的那个杀手,当时我便觉得不妥,八卦营的杀手来到卫国公府绝没有好事。可那样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便出手……”
说道这里,连慧停顿了下,无奈继续道:“你们或许不知道,我至今还是上过大乾缉拿令的杀人逃犯,我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那天我便让大猫和瘦猴帮我传信给了谢怀玉。”
几人再次震惊,难怪老大每次出门都要在脸上捣腾半天,尽量遮掩本来面目,原来她居然还是个逃犯。
连慧继续说道:“寿宴上,我又发现了那位林姨娘的异常,国公府那位老夫人好像也被她利用了,我若没猜错,八卦营那日想要借卫国公府的手杀了谢怀玉,再通过杀手在卫国公府大肆屠杀,使得秦王府甚至皇上和卫国公府彻底反目。所以当那位老夫人要逼着谢怀玉喝下大皇子亲自端过去的果酒时,我用藏在身上的一个小石子打中了谢怀玉身边吴欣铭的膝弯,使得他站立不稳,撞翻了谢怀玉的酒杯。”
“那位老夫人当时就发火大骂铭少爷小畜生,林姨娘却是脸色惨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我便知道我猜对了,谢怀玉这时候好像也发现了那果酒有问题,当即就铁着脸离开了卫国公府。”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借着帮灵小姐找玉簪的机会,找到了林姨娘居住的院落......”
连慧将昨日在林姨娘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仔细跟几人说了。
几人听完无不惊得张大了嘴巴。
“或许是因为铭少爷撞泼了那杯果酒的原因,我们这些跟随闵夫人进京的随从都被八卦营的人盯上了,所以才有了今天在黑市的事情。我当时还不知道,卫国公夫妻昨夜已经被人杀了,这事十有八九还是八卦营干的。”
连慧将自己所有的猜测和推断一股脑告诉了众人,许久过去,屋里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连慧明白杨虎几人的感受,那些高居庙堂之辈的诡谲阴谋,是他们这些常年偏居深山的“土匪”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她今天所说之事对他们冲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柱子率先打破沉默,哑声问道:“老大,八卦营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想要干什么?”
连慧再次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约莫有些猜测,他们所谋的或许是大乾天下。”
屋里同时传出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谋夺天下,那岂不是要造反?
杨虎作为曾经的老大,最先镇定下来,他坚定地看着连慧,问道:“老大,我们要怎么做?”
连慧摇摇头:“我们是来护卫闵夫人母子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不要刻意去做任何事。因为今天在黑市发生的事情,八卦营定会更加怀疑我们,说不定此时留春苑外就有人在暗中盯着了。”
杨虎几人顿觉浑身一冷,不自觉地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黑暗中仿佛有只巨兽正瞪着猩红的眼睛阴冷地看着他们。
白狐干涩问道:“老大,谢怀玉会保护我们吧?”
连慧传信给谢怀玉,让他盯紧他们几人,白狐很快明白了连慧的意思,既然他们几人已经被人盯上了,这时候谢怀玉再暗中盯着他们,后面两伙人必定会发现彼此的存在,他们几个倒是安全了。
连慧无奈一笑,白狐果然很聪明,猜到了她自暴“真相”的用意,可他毕竟不像连慧有过那样坎坷的经历,对人性看得更加透彻,她毫不怀疑谢怀玉若是知道“真相”,为了抓住幕后之人,会把他们作为诱饵利用个干净。
不过连慧并不在乎,她也想要利用这一点,让已经暴露在双方面前的自己七人,在夹缝中求得一条生路,洗脱掉身上的嫌疑,安稳地在京城站稳脚跟。
只是这些事情就不要让白狐几人知道了,他们这时候要做的就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不过该提醒还是要提醒的,连慧警告白狐:“任何时候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关键时刻只能依靠自己。”
为了让几人从内心深处重视起来,连慧重点讲述了无痕、九命以及鹰隼几人的可怕之处,若是遇上这几人,他们几个只有逃命的份。
她又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递给瘦猴道:“这是从那个林姨娘身上得来的,我觉得它最适合你。不过你要记住,一旦这把匕首出鞘,你一定要想办法把见过它的敌人杀死,否则宁可不用。”
瘦猴大喜,双手接过匕首拔了出来,莹白的锋刃带着森然寒气,一看就是把利器。
这两年来,几人都或多或少跟着连慧学习了不少近身格斗手段,其中瘦猴最为专注也学得最好,他早就想要一把像老大手中的暗影一样的匕首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大这么快就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其他几人羡慕不已,唯有谦恭二人看着那匕首愣了好一会,杨谦没忍住问道:“老大,这不是我们白天在那铺子里看到的那把匕首吗?”
连慧硒笑一声道:“形似而已,那是赵掌柜故意拿出来试探我们的。”
谦恭二人恍然大悟,那狗东西当真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