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慧狠狠松了一口气,自从被这个男人抓住以来,除了昏迷的那点时间,她一直高度紧张,直到这时四周没人了,才稍微放松了些。
可随即巨大的恐惧又蔓延开来,她从刚才那个叫无痕的人与守卫的对话里,大约猜到了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经常会从外面抓些人进来,有个叫九命的人十分嗜杀,而自己即将落入那人手中。
还有一个消息,刚才那高大男人嘴里说过她是被他们的主子亲自吩咐抓过来的,那个“主子”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何要将自己抓到这样的地方来?
这个地方十分隐秘,隐秘到对她这个傻子也要保密,在进入关键路段时,不惜将她打晕过去。
而一路过来,除了在吊篮附近有几个人值守,其他地方几乎没发现守卫的人员,这个地方估计是一个绝境,一般人根本就无法进出。
连慧站在空旷之地,一站就是半个来时辰,此时她早已疲惫不堪,摇摇欲坠。
连日以来,担心黑子的生死,又怕被连阳镇的人找到,偶尔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竖起一只耳朵,几天下来也就是啃了些干巴的生肉干,喝了点清水,又在山间奔行了那么长时间,此时又累又饿,只想吃一口热饭,睡一个好觉。
可她不敢稍有妄动,她敏锐地感觉到,远处有不止一双眼睛此时正盯着他。那个男人不止一次地表示过,对她的首要要求是听话。
她很清楚,对方一直把自己当做个傻子,她也确实做了六年的傻子,那她就继续做个傻子吧。
傻子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吓得没有了主意,只能乖乖听话。可傻子会饿会累,会有许多的本能。
连慧背上的包裹还在,于是她解开包裹,取出肉干,一屁股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远处室内,无痕轻笑了一声,随即对坐在前面的一个矮瘦男子说道:“你的性子要收敛着些,不要见了血就控制不住自己,能进来这个地方的都有各自的特长,你自己算一算最近有多少人死在你手里。”
矮瘦男子九命尖声道:“我杀的都是废物,在我手里过不了十招的人留着有何用,放出去也会坏了主子的大事。”
无痕气道:“这世上有几个九命?况且你习武多少年了?不到八岁就进了震部,专习刺杀手段,整个八卦营又几个人能胜得过你,那些才进来一两年甚至几个月的人如何跟你比?”
九命还想辩解,无痕沉下了脸:“我的话不管用了?若是如此,不如我们也出去打一场,我让你十招,十招之后你没能取胜,我是不是可以取你性命?”
九命立即乖乖闭嘴,他没把握在十招之内赢了无痕。
无痕又道:“主子近期行事不顺,正憋着一口气呢。如今又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你这般任性妄为,触了主子的霉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九命闻听此言,彻底蔫了,连忙表态:“我会收敛性子,不会再出人命了。”
见他听进去了,无痕又道:“也不能太松手了,该严厉时也要严厉些,这些人日后还有大用,可不能拿不出手去,败了我们震部的名头。”
九命点头答应下来。
无痕指了指远处正坐在地上吃东西的连慧道:“那个傻子就交给你了,过些时日你教她些逃生的本事,关键是要让她听话”
九命问道:“女子不是一般都放在坤部教习吗?怎么要放到震部来?”
无痕腻了他一眼:“一个傻子,学那些以色侍人的东西有什么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她听话,要做到你让她去死她也毫不犹豫照做才行。”
无痕说到这里,凝眉思索了下:“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傻子才能做到,或许这便是主子选中这个傻子的原因吧。”
“要让一个傻子言听计从容易,可要教她逃生杀人的本事就麻烦了。”九命有些没底。
无痕道:“主子的吩咐照做就是。不过这傻子也有些本事,别忘了,她助你杀了孙继洲,还逃过了那么多人的追杀。”
“那都是巧合,没有她我也能做得天衣无缝。至于逃脱,你之前不是说她那条狗忠心救主吗?她不过是躲在一个地洞里熬了几天而已。”九命很不服气道。
“谁知道呢?对她可以严苛些,但不能着急,要知道这可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傻子,不能一上手就要求她能飞檐走壁,我再次提醒你,这可是主子亲自点的人,你可别几天就把人弄死了。”
九命无奈,只得领命,脑子里已经想出了许多让那傻子对她言听计从的主意,脸上不禁露出些许兴趣来。
无痕又道:“将她扔到凌云峰那边去吧,先让她把体能提升起来,不要让她见到任何人,也不要和她多说话,这傻子六岁前可不傻,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突然又好了?再有让她歇息几天,吃食上不要苛待,她身上有不少暗伤,各类伤药也备些过去。”
九命一一应诺,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见那个傻子了。
无痕又道:“先把她安置好,你再出去一趟,主子有机密之事要吩咐你去做。”
九命听了十分兴奋:“又要出卦了?”
无痕没好气地道:“见了主子就知道了,急什么?这次出门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要做好准备。”
一会之后,九命来到连慧身前,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几眼连慧,暗自撇了撇嘴,又傻又弱,主子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不过能让他拿来消遣一二也不错。
连慧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没来由地寒毛倒竖,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与无痕还不一样,无痕内敛、深沉,心思深藏不露,此人却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机,看她的眼光就如看一只蝼蚁。
没等连慧反应过来,九命一把提起她的衣领,朝着幽暗的深山奔驰。
连慧包袱里的肉干撒了一地,她惋惜地惊呼一声,很快声音便被风声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