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喉貂不嘻嘻。
一顿饱饭吃得跟断头饭似的。
恨不得直接了结自己来得痛快。
白笑却是终于一扫阴霾,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我就说嘛,舅舅怎么会被一只小小的黄喉貂给拿捏住,果然有后招!”
“看它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赶黄皮子来上门。”
不过想到消失的这一盆半的生肉,白笑还是很心疼。
心疼得使劲咬了一大口牛肉锅贴。
罢了,还是熟肉香。
其他人也早就看出了林舟的意图。
大家拍案叫绝的同时,也放心去干活了。
劈柴的劈柴,做饭的做饭,喂鸡的喂鸡。
前院里又热闹了起来。
四只丹顶鹤也不知什么时候飞出去了。
院子中央,只剩下了林舟小狼崽这对监工,和生无可恋的黄喉貂。
哦对,还有不远处墙角和墙头看热闹的一狗一猫。
这会儿第二盆生肉已经下去了快一半,黄喉貂却是怎么都不肯再吃一口了。
别说一口了,半口都塞不下了。
它现在只觉得肚子里的肉已经排队排到了嗓子眼。
开口叫一声都能吐出来。
可它又不敢吐。
万一说它不尊重食物,挨揍怎么办?
黄喉貂耷拉着身子,半坐不坐地趴在盆沿边上。
一双本应该亮晶晶的小豆眼,这会儿黑得跟两个破石头似的。
半点光亮都没有。
如今它也算是吃过富裕的苦了。
怎么说呢,突然开始怀念起饿肚子时的美好了。
至少对生活还是有祈盼的。
不像现在。
嗝。
黄喉貂恹恹地,又去偷瞄林舟。
它再不敢在林舟面前摆出得意的姿势,只能低着头。
卑微又谄媚。
谁让它自己先不怀好意耍心眼呢。
林舟哪里不知道它的意思,却还是只微笑地看着它。
看得黄喉貂浑身又隐隐抖了抖。
“啊嗷~”黄喉貂低低呜咽了一声。
像是在和林舟认错。
林舟又指了指第二盆肉,“不吃了?”
黄喉貂也不知道是懂了没懂,竟是弱弱地摇了摇头。
林舟嘴边的笑意加深,却没放弃。
又把第三盆肉往它面前推了推。
黄喉貂:“!!”
“嗷嗷,嗷嗷~~”
黄喉貂被吓得脸上都变了色,连连要躲。
可是它又不敢往别的地方躲。
只要它一有想跑的动作,小狼崽就会立马凶狠起来。
无奈下,它只能沿着第二盆生肉的盆边躲。
古有秦王绕柱走。
今有貂貂绕盆走。
白笑从饭桌边的窗户看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秦淼淼等人也乐得不行。
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亲眼看到有野生动物被人治得服服帖帖,敢怒不敢言。
“这黄喉貂估计都在心里骂死我舅舅了。”
秦淼淼也笑,“估计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知怎的,她莫名想到了昨天去市里畜牧站的情形。
秦淼淼同情地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黄喉貂。
也不知道经此一事后,它回去会不会直接改吃素。
“真不吃了?”林舟又故意问了一遍。
黄喉貂这下已经百分百能猜到林舟的意思了。
一颗小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
要是摇头有声音,它现在应该在疯狂“当当当当当”。
“那下次准备再带几只黄鼠狼来?”
林舟似笑非笑地盯着它。
黄喉貂当然是听不懂林舟的话的,可它能看懂林舟的脸色啊。
很明显面前这男人的脸色变了。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不少。
只剩下嘴角还依稀勾起,笑容不达眼底。
他不高兴了!
又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高兴。
黄喉貂知道自己搞砸了事,赶紧继续“当当”摇头。
但疯狂摇头过后,它又瞄着林舟的神色,大胆地点了一下头。
林舟嗤笑一声,小家伙,鬼心思还真多。
他知道黄喉貂的意思。
演戏不会有,但保安还是可以有的吧。
林舟笑着瞪它一眼,也微微点了点头。
算是同意了黄喉貂的小算盘。
黄喉貂的小豆眼倏然又重新亮了起来。
虽然不能无休止地尽情吃肉了,可好歹是份薪水啊。
它想响亮地叫一声,算是对林舟的承诺,可声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嗝!
还是个异常响亮的嗝。
黄喉貂:“……”
好好好,上班第一天,丢脸丢到雇主家了。
它尖细的小脸难为情地埋到盆沿边,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林舟好笑地戳了戳它的脑袋。
黄喉貂一愣,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这一抬头,却是终于见到了林舟脸上真诚的笑。
和先前的微笑并不一样,像是冰雪消融,如沐春风。
黄喉貂脸上刚要浮起感动,忽然反应过来。
——所以先前他就是在生气对不对!
它看了一眼旁边的空盆,和自己圆得不能再圆得肚子。
什么奖励,这明明就是惩罚!
呜呜呜,好可怕的男人!
*
黄喉貂走的时候,脚步异常缓慢。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被树懒附了身。
但它却欣喜得差点掉眼泪。
自由的感觉可太好了。
最后那剩下的一盆半的生肉,自然是都便宜了小狼崽。
如今小狼崽的食量越发大了,和成年狼已经不遑多让。
吃起这些肉来也相当迅猛。
等白笑吃完早饭出来,喜滋滋想要回收剩下的肉时,只剩下三个空盆和她大眼瞪小眼。
白笑:“……”
她的可乐鸡翅,鸡肉豆腐,三黄鸡,黄焖鸡……
终究还是错付了!
*
与此同时。
不远的镇上。
四个男人正在屋里吃早饭。
“老三,最近饲料卖得怎么样?”
其中一个发福挺肚男人问。
被称作“老三”的,是一个精瘦男人。
目光透亮,闪着精明。
“老大,第二批已经卖完了。”
说罢,他又补充道:“和我们预计的速度差不多。”
发福男淡淡“嗯”了一声。
还没说话,就听对面的另一个年纪小的男人嗤笑道。
“我早说了,这里的人和以前那些村里的人没什么两样,以前咱怎么挣到钱,如今就一样怎么挣。”
“你们非要信孙德正那个傻子说什么村里的兽医很厉害的话,一个兽医而已,能厉害到哪儿去?”
“真要是厉害,还能在这种偏僻破落的村里当兽医?”
年轻男人脸上透着不屑。
“说到底,还不都是些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