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众人越是分不清,心里就越沉。
他们分不清,意味着其他乡亲大概率也分不清。
等到牛吃出问题来,不就晚了吗?
“小舟,问题大吗?”林大海有些着急。
“要不要我现在就去通知村里,让大家都别吃了。”
乡里乡亲的,他总不好见到大家摔坑里了还不拉一把。
林舟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用。”
虽然饲料质量开始下降,已经比不上最开始的物美价廉,但根据他的初步判断,也还不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最多只能算是一分钱一分货。
谁让大家享受了折上折的优惠?
这个时候要是打草惊蛇,把他们抓住,不过也就是轻拿轻放。
还需要再等等。
只不过,也不能干等。
林舟想了想,“我先联系市里的畜牧兽医站。”
“他们主管饲料问题吗?”秦淼淼问。
“也不是,”林舟道,“他们负责对饲料质量安全进行监督抽查。”
白笑咦了一声,“那谁来主管这个饲料?”
“农业执法大队,他们负责相应的行政处罚。”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是明白了林舟的意思。
——现在还不到农业执法大队出面的时候。
“那市里的畜牧站会管吗?”林大海还有些忧心。
林舟点头,“会管的吧。”
“我先给他们站长打个电话。”
众人:“??”
……的吧??打电话??
白笑惊奇地睁圆了眼,“舅舅你都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管,你就直接给站长打电话?”
“等等,你怎么连站长的电话都有?”
林舟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华媒的摄像头关闭后,才拨通了h市畜牧兽医站站长的电话。
几声之后,电话接通。
“李站长,我是林舟。”
“是小林啊,你等会儿。”
对面李站长的声音平静,没有什么波澜。
院子里众人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难道不熟?
不熟,林舟竟然敢直接给站长打电话?
好歹那也是个官儿吧?
众人不由为林舟捏了把汗。
电话对面静悄悄的。
不一会儿,像是响起窸窸窣窣的走路声,紧接着还有一道关门声。
片刻后,李站长的声音才大喇喇传来。
“这下好了,小舟怎么了,找你师兄我什么事儿啊?”
“难道你终于想通了,想来咱市里的畜牧站了?”
和先前公事公办的声音完全不同,现在的李站长竟然听起来吊儿郎当的。
光听声音似乎都能想象得出,他现在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咧着嘴坏笑的模样。
院子里众人顶着问号,面面相觑。
站长是师兄?
还有这层关系?
白笑沉默片刻,这怎么跟姚老一个味儿。
电话里,林舟并没和他瞎扯,很快就把饲料的事情告诉了李站长。
李站长知道利害,立马严肃了起来。
“可以,你把问题饲料送来吧,我亲自督促这事,肯定好好检,放心,不会走漏消息。”
话音刚落,他嘴里的音调就转了个弯。
“小舟,你真不要考虑来畜牧站?姚老学生的身份都曝光了,如今来畜牧站正是好……”
啪!林舟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恨铁不成钢的李站长:“……”
这小子!
林家院子里。
见林舟挂了电话,众人立马围了上来。
“小舟,你真认识这站长?”
“舅舅,怎么这也是你师兄?”
“小舟兽医,这位李站长也是姚老的学生?”
林舟:“……”
老师有他一个“不孝学生”就很吃不消了。
“不是,只是比我高两届的燕大本专业师兄。”
众人:“……”
本专业师兄也行?
谁说乡村兽医没人脉啊,这人脉可太广了!
“可你不是回来了之后,就和以前的同学老师切断了联系?”白笑抠着下巴狐疑道。
“本来是这样的,”林舟有些无奈,“这不是回乡之后考了兽医证吗?”
恰好就被李师兄发现了。
这些年,李师兄没少怂恿他去考市里的畜牧站编制。
说市里畜牧站虽然不怎么样,也总比在偏僻村子里当个兽医强。
唠叨得林舟一个头两个大。
要不是饲料问题,没事他还真不想给李师兄打电话。
林舟头疼地笑了笑。
人脉太广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
第二天,林舟趁着不算忙,把饲料送到了市畜牧站。
亲眼见到林舟,李站长又想耳提面命,催他上进。
结果一扭头,见到了华媒的主持人秦淼淼。
李站长脸色瞬间就不一样了,立马正襟危坐起来。
严肃里,又隐约带着一丝谄媚。
要是川剧的非遗传承人来了,恐怕都会抚掌大赞一句传承有望!
他也不管林舟不林舟了,扭头主动给秦淼淼介绍起畜牧站来。
热情得秦淼淼差点吃不消。
她昨晚上还在纳闷,为什么林舟点名说要带她走一趟,直到现在才明白。
敢情是拿她当堵话的了。
秦淼淼哭笑不得,没办法只能随口应付采访起来。
从畜牧站离开,秦淼淼坐上车,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感觉这辈子的话都在畜牧站里说完了。
讲到一半的时候,秦淼淼就在问自己要不要转行算了。
难怪昨天林舟要挂李站长电话了。
要是不挂,李站长说不定能直接讲满24小时,连水都不带喝一口的。
秦淼淼瘫在座椅上,好半晌才幽幽来了一句。
“李站长在畜牧站,真是屈才了。”
林舟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你看人眼光真准,李师兄他在大学里是相声社团的。”
秦淼淼:“……”
好在林舟没打算白坑秦淼淼一趟,特意带她在市里兜了一圈,请她吃了顿饭。
又给家里人捎带了好些东西之后,才回了三合村。
到村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开了一整天车,林舟也不再出门,索性都把不着急的看诊推到了第二天,早早上床休息了。
幸好他睡得早。
第二天清晨,林舟不无庆幸地这样想。
大清早的,一家人又被院子里的嘈杂声给吵醒了。
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还要再大些。
又好像更激烈了些。
不像是在鸡圈里,反倒像是在……院子里。
林家人睡眼惺忪,披着衣服走出来。
瞪着院子里,眼睛差点没弹出来。
起猛了?
院子里那打成一团的“黄皮子”们,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