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废墟，其上再无任何一人的身影，陆晴亦低下了头，捏紧了拳头。
瞥了一眼一旁痛哭不止的少女，他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他想过很多情况，但是却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谁都没有错，没人能够去责备其他人……
……
陆晴亦看向南明琊彩，内心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干嘛这样看着我啊，我有那么好看吗？”
“嗯。”
她脸一红，别过身子，不再看陆晴亦。
他呆呆地望着，想要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
正吃着饭，陆晴亦忽然感觉体内一阵灼烧似的疼痛，全身开始发软，甚至能量调动都不太顺畅。
“该死！你们在饭菜里下毒！”他怒目看向了一旁在端茶送水的店小二。
“唉，客官，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们可没在饭菜里下毒。只不过在茶水里下了点而已。”
“你！”看着周围的其他修士全都站了起来，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了。
“你们还好吗？”乾越秋缓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呸，早说别喝了。那么垃圾的茶叶，还下毒。”
希斯痛苦地趴在桌子上怒骂道：“靠，你他妈有病吧。知道有毒还喝，还不想想办法。”
“毒不死人的，况且对我也没什么用。放心好了，这事我能解决。不过得先想想办法把他们都解决了才是。”他一脸淡然回应道。
“就一次机会啊，你看准了点，别让人跑了。”
一众修士不禁冷笑，纷纷放出自身的气息，拿出了各自的宝器准备对他们动手。
突然间，无数尖刺从地上窜出，大部分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穿了个透心凉。
几个修为高的人堪堪反应过来，勉强躲过了这次攻击。
原本准备出手的人纷纷警惕起来，没有贸然再有动作。
“靠，撑不住了，后面就靠你了。”
说完，希斯就晕了过去。
乾越秋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壶茶与他的茶杯，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几口。
他放下茶杯，指尖凝聚出十几颗血珠，轻轻一挥，将其分别送入了众人的口中。
那店小二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他倒茶的目的：“动手！”
乾越秋的神念早已锁定了周围几人，随着一声大喊，他的术法应声而出。
“血灵刺！”
数道红色的长针瞬间穿入了好几位修士的身体，但是却并未透体而出。
那几人顿时瞪大了双眼，倒在地上面容扭曲起来，似乎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但是这并不影响其他人将术法施展出来，几位修士用术法凝聚出的刀刃已经向着众人砸过来。
乾越秋一脸不屑，凝聚出一道红色的光幕挡下了全部的攻击，不费吹灰之力。
紧接着又甩出几道血灵刺向着剩下的几人射去，这次的攻击并不一样。
这些攻击并不是直线射出，虽然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但是有着一定的追踪能力。
乾越秋一个闪身就捏住了那个店小二的脖子，很明显他才是带头人。
其他几人一阵躲闪后还是被他的攻击打中倒在了地上，很快也和那些人一样没了生息。
“你！你不能杀我！我爹是城主，是化神境大能！”
那店小二一脸厉色，有恃无恐。
乾越秋冷笑：“哼，我爷爷还是魔尊呢。你爹算是什么东西……”
他正准备动手突然面色一变，一把将其甩飞出去，取出飞舟裹挟着陆晴亦等人飞向了远方。
待他飞出一段路程，他听见了远处的怒吼声：“竖子，你该死！”
远远看见一人飞快朝着他们袭来，后面跟着许多元婴境修士。
“该死！”
虽然他自认为算是元婴境内一等一的强大，但是也架不住化神境修士带着一群人群殴。
这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头看去发现是费尔南多。
“你好了？”
“嗯，我生体要比他们强壮不少，这点毒有了你的解药马上就恢复了。让我来吧，你们继续跑……”
“你……”他还没说完，就见费尔南多召唤出了自己的灵兽坐着它飞向了那些人。
乾越秋捏紧了拳头，还是继续带着众人逃命了。看着去阻拦的费尔南多，他只能期盼他能够活下来了。
半日后，他们找了一个地方隐蔽了起来，众人也总算是恢复了。
“费尔南多怎么样了？你们有办法联系到他吗？”乾越秋有些紧张地问。
陆晴亦眉头紧蹙：“不行，联系不上，我各种办法都试过了。”
沈晨明站了起来：“我去找他吧，等我的消息。”
“你没问题吗？”
“放心，我学了敛息的术法，没问题的。”
“拜托了。还有，注意安全。”
“我走了。”
……
两日以后，众人看见的是红着眼睛回来的沈晨明。
他将一拳重重敲在山岩之上怒骂道：“他们都该死，他们全城的人都该死！”
陆晴亦的脸色阴沉下去：“我明白了，乾道友，麻烦带我去一个能看到的那座城的地方吧。”
“你……”
“他救了我们，我们却没能救得了他，那么至少要帮他报仇才是。”陆晴亦笑的很难看，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好。”乾越秋自然也是同意他这么做的，想到费尔南多那高大的背影，他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两人来到了距离那座城几公里处的一个山头上，视野很好，刚好能够完整地将整座城池尽收眼底。
他举起了手中变化后的枪，瞄准了城池的上空。然后又放下，再举起，连续几次后总算是调整好了姿势。
他将一枚纯黑色的丹药装入了枪膛。
举起。
瞄准。
大量的能力向着枪内聚集。
枪口浮现出多个加速术式。
用真气抓牢整座山峰。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阵狂风被子弹带动，破空之声随后才响起。
不过两秒，子弹便到达了城池的上空……
城池上空亮起一道红色的光芒，随即又被黑色的气息吸收而消失。
一个黑色的圆球开始收缩，当它近乎看不见以后突然爆发出恐怖的亮光，近乎要将众人的眼睛都闪瞎。
但是没有一个人闭上眼睛，他们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
随着光芒散去，那座城池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陆晴亦看到那上面出现了无数的空间裂缝，再也看不出它原本是一座城市的样子。
看起来，以前叶凌云并非是正面接下他的这种攻击的。
化神境修士在这种攻击之下，根本不可能有丝毫抵抗之力。
他环顾四周，一阵恐怖的红色雾气开始笼罩住他。
“业力吗？”
看了一眼后他就不再关注，而是向着那废墟飞去。
“你们等我一下吧，我去去就回。”
众人没有作声，都呆愣在原地。
陆晴亦坐着轮椅来到了废墟之中，他在一道道空间裂缝间穿梭，直到走到了深坑的中心位置。
他俯下身捡起了地上那枚红色的子弹，将其塞入口袋内。
他用真气在地上掘出一块石头，将其削成一块石碑，刻上了费尔南多·LS马·德·阿劳若这个名字，将其插在子弹掉落的地方。
他取出一个香炉为其上了一炷香，磕了一个头，然后才默默离去。
香炉上升起一缕淡淡的烟，随着这里扭曲的空间摆动，诡异而又凄凉。
……
有时候，陆晴亦会想，如果这一切都是梦该多好。
……
这仅仅只是他们苦难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他们的动静太大了，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这星球上的化神境修士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惧怕着他们的力量，担心哪天那恐怖的攻击会落到自己头上。
于是，土着的化神境修士们暗中联合起来，开始对他们进行围剿。
日复一日的追杀，围剿，奔波……
众人开始变得疲惫，开始受伤，直到再次有人殿后战死……
他们甚至没有找到冉齐沫的尸体，只能为其立碑。
然后是林平……
然后是张泓霖……
薰月爱……
希斯……
提亚则为了保护他们而用出了超出化神境的力量，引来了天劫。好在她足够强大，扛住了天劫却也不得不被送回了血月宗。
就这样度过了五年。
原本意气风发的他们狼狈不堪，每个人身上都多少还有没愈合的伤口。
好在陆晴亦带的丹药之类的补给品足够多，这才勉强撑了下来。
当熟悉的飞船再次停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即便是陆晴亦，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多少年了，他又一次哭了，所有的压力宣泄而出。悲伤，愤怒，疲惫，而又无助。
他第一次哭的那么难看，第一次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看着面无表情的英佩艾，他大声吼道：“你骗我，这里对我来说没什么问题的！”
“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嘛。”她淡淡回应。
“什么叫还活着！那他们呢？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救他们。他们都因为我而死，我……”
“那你不是还活着嘛。你的要求太高了些，人能救得了自己就很不错了。”她的语气很是冷漠。
没有人再反驳她，也没有人再说什么。
“走吧，你们的旅途还长着呢。你们休息一下，我们半个小时以后出发。”
陆晴亦坐在飞船内的座位上，将座位的防护罩开启来，将自己完全与外界隔离开来。
陆晴亦抱着头蜷缩在座位上痛哭起来。
“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做，没有灭了那座城我们就不会被追杀。不，如果我们当时没有在那地方吃饭，没有中毒，就不会有这些事了。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们。”
“如果我再小心谨慎一些，就不会有任何事情了。她明明告诉过我会有危险的……”
“如果我早些提醒吴登驱，让他不要晋升，或者教他炼体的话，他或许就不会死在雷劫下了……”
“如果……我再强一些，我就能护住他们的。他们也不会因为我而被杀死……”
“如果……”
陆晴亦听见了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敲他的防护罩。
他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关闭了防护罩。
他挤出一个笑容看向来人：“怎么了？”
南明琊彩神色有些暗淡：“我们已经起飞了，你不想做些什么吗？”
陆晴亦愣了一下，忽地站起身来，走到了英佩艾的面前。
他看向飞船背后渐渐变小的星球问道：“大人，这艘飞船有武器吗？”
“没有。你想做什么，告诉我就是了。”
陆晴亦笑了笑，有些冷。
“能帮我打碎那颗星球，杀死上面所有的人吗？”
“好啊。不过其中的罪孽，由你来承担。”她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嗯，那是自然。”
她淡淡看了陆晴亦一眼：“业力的增长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危险，希望你能承受得住。好了，去位置上坐好吧。”
飞船停了下来，她打开了舱门走了出去。
她抬手构筑起一道玄奥的魔法术式，陆晴亦可以感受到那魔法术式中涌动着让人没有丝毫反抗欲望的恐怖能量。
“碎星术。”
宇宙中并不能传播声音，但是此刻所有的人都仿佛听见了她说的这三个字。
一道细细的光束霎时间穿透了那颗让陆晴亦充满悲伤的星球。
然后那颗星球从中间开始一点点崩解，直至完全化作虚无。
陆晴亦看着自己周身的红色雾气渐渐化作一个猩红色的透明固体圆球，将他笼罩在其中，他不禁有些释然地笑了笑。
即便他不再去看那所谓的业力，他的双眼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红色的玻璃那样，所有的东西在他的面前都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陆晴亦变得沉默寡言，不再与众人交流，除了南明琊彩以外，也没有人会找他搭话。
……
又过了几日，他们终于到了下一个目的地。
迎接他们的，是一众身材高大强壮的中年男人。
他们有的赤膊上身，露出了自己近乎完美的身躯。有的穿着宽松的衣服，肌肉却是将起撑起，看起来充满了力量。也有身材高大，却并没有看起来太强壮的人，但是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他们的宗门大小比起血月宗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结构没那么复杂就是了。
而且一眼望去可以看见许多人在忙着赶路，有些扛着东西慢慢地走着，有些一路狂奔似乎有急事一般，还有些一步跃出数十米向着一个方向跑跳而去。
那位带头的男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陆晴亦等人，然后问英佩艾：“前辈，他们为何这副样子？”
英佩艾耸了耸肩：“因为他们刚刚从暗魂界的下界过来，受了些挫折。去暗魂界的下界的时候是13个人来着，现在就剩他们7个人了。”
那人嘴角一抽心里吐槽到：“这那是受了点挫折啊，道心崩了都算轻的了。一个个面色阴沉煞气腾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走出来的一群魔头呢。”
一众人走进了天武宗的山门，头上纷纷两起了一道道红光，也是看的天武宗的长老们一个个嘴角抽搐。
“这是？”
“用来检测进入的人背负的业力的，防止有魔修混入……”
“哦。”
说着陆晴亦就一步跨入了大门。
紧接着一道恐怖的红色光华冲天而起，把整片苍穹映的通红。
原处的那些人见状纷纷惊叫：“有大魔现世啦，大家一起守护宗门！”
陆晴亦无奈地站在那里，等着天空的异象消失。
而那带头的中年人大喝一声：“肃静，这是他界来的客人，用不着诸位操心。”
他的声音一下子压下了所有人，场面立马安静了下来。
他面带微笑的说道：“仙路漫漫，这路上谁还能不背负一点业力呢。”
陆晴亦满头黑线，这老家伙明显话中有话，一点没气到安慰人的作用。
不过也无所谓，陆晴亦到了这里本就是打算闭门不出的，也不会影响他人。
正当他们准备继续走时，远处飞来了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人。长发飘飘，青丝如墨。肤色温润，虽然比不上婴儿的皮肤却有一种别样的柔软之感。一袭轻纱倒没有多么妖艳，可将其身段完美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即便是平时油盐不进的陆晴亦也感到了一丝惊艳。
她眉头微蹙紧盯着陆晴亦：“你身上的业力从何而来。”
感受到她锐利的双目，陆晴亦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之前在那边杀了些人，所以这样。”
她双目浮现出一道玄奥的纹路，那瞬间陆晴亦就看见自己全身上下的秘密在她的面前暴露无遗。哦，似乎眼睛没有什么反应。
她语气清冷：“业力化为实质，前所未见。这可不是杀了一些人能解释的，还不从实招来！”
原本在队伍最后的那位看似普通，嗯，至少在这队伍中显得比较普通的中年人开口呵斥道：“够了，墨羽！他们是客人，这事情用得到你来管。”
那女人闻声神色突然有些惊慌，立马落地恭敬地向那人拱手道：“对不起，太祖，是我冒失了。”
陆晴亦对于女人的态度自然是很不爽，于是也用妄念神瞳对其分析了一番。
［
姓名：墨羽
年龄：
修为：约为大乘境初期（天级中流）
灵魂力：约
特殊体质：清云破虚眼（大道神瞳榜874名）
装备：
？？（衣服）：7品宝器
？？（鞋子）：8品宝器
？？（内衣）：9品宝器
？？（剑）：9品宝器
］
看到她穿的内衣是9品宝器，陆晴亦很是无语。不过，想到她怎么说也算是个强者了，身家还没自己富，内心也是平衡了不少。
这也是他这些年来对自己眼瞳新开发出来的用法。
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眼看穿对方的全部身家，只要不扫描对方的情况就不会被发现。
不过，现在的场合就肯定不能不看对方的情况了，毕竟人都没尊重他，他自然也不会给好脸色了。
陆晴亦也是开玩笑似地说道：“只怪我太过耀眼，走到哪里都是那么地引人注目。”
那女人脸色一黑，但也只好把自己中下的苦果吃了下去。
她几乎看透了陆晴亦的全身上下，但是陆晴亦手中的储物戒和扳指、轮椅旁边挂着的剑却完全看不透。
当然，还要加上陆晴亦的眼睛。
那冷漠的眼神即便是她这样的法相境强者也觉得心悸。（武皇界的修炼境界和体系并不与之前两个界域一样）
她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这五年，陆晴亦他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不过也都成长了。
而陆晴亦俨然成为了队伍的领头人，也是队伍的最重要的辅助。
制作丹药，判明敌方实力，抚慰人心，统筹规划等等的事情。
当然，还有万不得已时候的远程毁灭性打击……
不过有一定陆晴亦没想明白的是，他使用那种攻击为何没有被像提亚一样驱逐回血月宗。
不过他也懒得想了，因为他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会去那种地方了。
……
之后他们被安排在了宗门内一处僻静的地方，不过没有直接给他们屋子，而是给了一些材料让他们自己动手。
众人也开始建起自己的房子，很快就搭好了。
看着眼前自己搭建的房屋，陆晴亦的内心也是平静了不少。
他淡淡说道：“我们的路还很远，好好努力吧。然后……活着回去，可以的话回去了一定要给议会长一拳。”
南明琊彩笑了笑，面色有些复杂：“比起这个，我更想给家族里那些老家伙一人一剑。”
提亚给了陆晴亦一个白眼：“我只想给你弟弟一拳，但是我打不过他。所以，我决定回去以后给你未婚妻一拳。”
陆晴亦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怎么说好，他没注意到的是南明琊彩的脸色似乎变得不太好看。
一旁的林非看着他们都表态了，自然也是苦笑着说：“唉，看来我回去以后也得当一次逆徒咯。”
沈晨明则是看向天空：“等我回去了，我一定要把那些学校的傻逼领导全部打一顿。”
一旁的乾越秋瞬间垮起个逼脸：“你们都还有人好拿来打一顿，我没有啊！那老东西的修为贼他娘的高，怕是没个几千万年我是打不过的。”
众人相顾，不由都笑了起来，也算是释放了一下内心的苦闷。
笑着笑着，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回去以后，给他们建个碑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