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吃醋的感觉,哪怕看到前世的记忆,哪怕知道洛凤苔教我,是为了弥补上一世,他没能教成我。
但我心里清楚,我就是我,这少女就是我。
我至此不变。
我只是难受,他一开始说,教完我就离开,这句话仿佛现在才要应验。
还不是单纯地离开,而是寿命将至,不得不离开。
而我,现在已经不能没有洛凤苔。
我需要快点破除这个山神村的异象。
只有找到万人鬼煞,那幕后之人才有出来的可能。
洛凤苔之前说,也许他的衰弱和内丹,都与我,与那幕后之人有关!
我扁扁嘴,有一种要哭的酸楚。
洛凤苔可能察觉到我的异样,赶紧摸摸我的头,问:“邱水,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还是……术法有哪里不明白?”
“没有,都没有。”
我眼睛进东西一般抹抹眼角,其实是把眼角的酸涩都揉掉。
然后继续和洛凤苔在这个村里转悠。
我发现,所谓的山神虽然不伤被献祭错的女子,但也真的不干一点实事。
草木枯萎,山中猛兽肆意,连人们一直在夜空下生活而不知白日,都不管。
你说山神没在吧?
可是每次村里的神婆用龟壳撒铜板,石头上都有字。
我能很清楚地感觉那些字,确实来自一股比较强的灵气。
也就是说山神存在,却也只存在于找寻某个人时,才会出现。
后来我们看到了这最后一次要被献祭的女子。
她在一处宅院的闺房内。
闺房密不透风,从外面就能听到无尽的咳嗽声。
“我记得,刚开始只能看片段的时候,老婆婆是说最后一个献祭的女子,病死了,对吧?”
洛凤苔点头。
我开始扒窗子,想探里面究竟。
这个时候我又道:“我觉得这是一个环儿,你说万人鬼煞找这里,是因为这里适合养鬼。
现在我也这么觉得,因为任何一个地方养一万只鬼,都会被天发现。
被天发现什么结果?那就是还没等他搞咱们,他先遭雷劈了!
而这地方是一个片段,是一个需要灵气才能开启的片段!
如果这地方不存在,万人鬼煞就不能把那些鬼招过来。”
洛凤苔听我分析,双眼也有了些与我不谋而合的神采。
他想了下说。
“这个片段一直存在,是这里面有魂儿心愿未了,我们完成人家的心愿,说不定就破了!”
听到洛凤苔这么说,我心中的所有疑问仿佛串联在一起。
“我觉得这里的未完成之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最后没将女尸送到山神面前。”
我顿了下,又说。
“应该是有什么仪式,在最后送完女尸后,村里的神婆再完成一下,才算是彻底让山神见到女尸。
但是来了山匪,杀了这里的所有人,所以没有人完成那个仪式!”
越说,我越觉得就是这条线!
我要通过撒豆问卦来知道那个仪式。
因为这个片段卡在这,往前没有,往后也没有,我怎么都看不到那个仪式是什么。
所以通过撒豆问卦,一定能成!
正这么想着,我已经扒开了窗,入眼先是昏暗。
随后看到床那个位置有什么在动,最后才发现是人。
“她到底得什么病……啊!”
我小声叫了一下,只见那女人全身都长满水泡。
有的已经破掉,顺着水泡结的痂滑下。
有的则已经变得烂轰轰的,带着血。
“天花……她得了天花。”
洛凤苔在我身后,一直扶着我,让我小心点,别摔下来。
就在我要重新关上窗,下去的时候。
屋子内突然由下而上伸出一条手臂,将我直接拽进了屋。
我只听到这屋子里瞬间关上窗户的“啪”的一声,还有洛凤苔在外面担忧地惊呼。
“邱水!”
我想说话,可是周围不停旋转,转得我头发晕。
再看清周围事物的时候,整个闺房变为一个巨大的棺材。
我就躺在棺材里,我的旁边,躺着的是那脸上身上都是白粉的女人。
她的白与红非常鲜明,她依旧伸出手,在我面前,抚摸我的脸。
“救我……”
只一声,周围就有无数回音。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让我离开这……”
离开、离开、离开、离开!
我想捂住双耳,直到女尸直接贴身而上,与我面对着面,双眼瞪着双眼。
“我被……困在这里……”
“身体僵硬……灵魂沉重……”
她并非要伤害我。
只是她凑我耳边与我说这些的时候,吐出的只有冰冷。
“请救我……无数遍、我经历了无数遍……
改变不了,反抗不能,永远只活在这一天……这一段……这个送去见山神的路上……”
“求求你……请救我……”
我在无数回声中听明白了她的诉求。
原来这女士的灵魂,永远禁锢在了这一天。
光是我和洛凤苔看到的,就不下五次。
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在这个片段完全连显现都没显现出来的时候。
她经历了多少次?
我不再害怕,而是努力挪动着身体,抓住女尸的手。
“我们也想让这个片段消失,我们也希望这一刻不再重复,你的魂儿去到阴司。
我们正在想办法,给我们点时间,好不好?”
女尸只是睁着双眼看我。
她没说话,也没动作。
似乎在审视我说的是真是假。
平时这种情况,我早就不想与她对视了。
因为她面上都是裂痕,明知是白粉干裂造成的,但是她只要稍微一动作,就像整张脸覆盖了层蜘蛛网。
她的双眼还是灰白的眼球。
嘴唇周围可能是曾经天花造成的,现在还往下流脓水。
但是我想到了洛凤苔。
洛凤苔越来越虚弱,我不能总去惧怕这些面容不好看的鬼怪。
未来要见得更多。
以前,洛凤苔总是时不时捂着我双眼,甚至把我揽入怀中,轻抚我的脊背。
他太保护我了……
未来,我也得保护他才行啊。
于是我变了声音,变得更严厉,更有命令性。
“按照我说的做,我答应让你出去。
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做,出了事,你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