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神斗俯身,舱体忽然一晃,随即往左倾斜,神斗猝不及防,右手下意识地攥紧灵石,左手蜷曲,根本无法抓住扶栏,一个踉跄,摔向台外。
紧挨着他的女节眼见危急,不假思索,松手抬起,双臂猛地一挡,一声惊呼,从扶栏翻过,直坠台下。
“女节!”神斗痛彻心脾,看女节躺卧甲板,生死不明。
身形方动,又顿住,回头,不远处,空空的凹槽。
舱体摇晃得越来越剧烈。
他咬了咬牙,眼神凛冽,拼命撑起,转身,舱体再次轰然偏斜,凹槽近在咫尺,重重摔倒。
七星台,灵眼渐渐黯淡,腾根面无表情,死死地盯着,如木雕泥塑。
所有人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风暴再起。
齿轮一点点地停止了转动,浮槎安静无声。
闪电巨浪比刚才明显更狂暴了数倍,咆哮磅礴,排山倒海,向浮槎涌卷而来。
“完了!”腾根面似灰槁。
众人低下了头,沉寂得可怕。
灵眼倏地一亮。
“快!”
海天苍茫,如一只振翼青鸟,浮槎跃出浪尖。
重重扑倒的瞬间,神斗用尽所有的力气,奋身一跃,右臂如标枪般笔直,将灵石轻轻放入凹槽,璀璨绽放,望着八颗熠熠灵石,嘴角虚弱地翘起,接着从高台纵跳而下。
“耶!”欢呼滚滚如雷,压过了窗外的电闪雷鸣和大海的狂吼。
将女节紧紧搂在怀里,柔声呼唤,睫毛翕动,双目闭阖,微微喘息,心头一松,舱体又倾,神斗抱着她沿着甲板滑滚,不由自主,飞快地撞向舱壁,仓促间,神斗俯首,双臂护住女节,嘭,后脑象炸裂了一般,但觉丹田灵海如火山爆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神斗悠悠醒转,模糊渐渐清晰,一张张熟悉微笑的脸庞。
“我们没死?”
“活得很好!”应龙笑道。
“女节呢?”挣扎欲起,骸骨如散了架一般,呻吟躺倒。
“她没事!和你一样,歇息两天,就好了!”无极按住他。
神斗僵硬的身躯慢慢松缓,点了点头。
“好好睡一觉吧!小英雄!我们走了!”执明莞尔一笑。
“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不一样呢?”神斗疑惑道。
“你突破了!”惠阳笑吟吟道。
“突破了?!”神斗惊喜,随即,“哎呦!”
翌日清晨,睁开眼,腾根坐于榻边。
“我成功了!”神斗瞅了瞅他,淡淡道。
“是啊,所以我来看你!”腾根笑道。
神斗没再说话。
“其实这么大的风暴,我早知灵石或会耗尽的!”
“所以你早就打算派我去吗?!”神斗不屑地一笑。
“咱们人手不足,想活下去,没人能闲着!应龙无极执明惠阳大概后来也猜到了,”腾根道,“但得先刺激你一下!”
“刺激我?”
“久陷卿卿我我,很难有决心放手一搏,很难取舍吧?对吗?”
神斗怔怔地望着他。
“不过,你最后仍然吓了我一跳!”腾根双眸灰暗无神,面露微笑,转身离去。
两天后,蓝天白云,碧海粼波,恬静美丽如处子。
奎木狼昂首蹲伏槎头,无动于衷。
心儿月儿绕着他,叽叽喳喳,聒噪不休,忽而厉声威胁,忽而软语相求。
“你快点变成人!”
“快变快变呀!”
“你变不变?!”
“求求你,变吧!”
神斗问旁边的监兵,“几天了?”
监兵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一直这样?!”
监兵无奈地点了点头。
神斗好笑,身后脚步声响,女节靠近道:“你怎么自己下来了?”
“我想有时候也要熟悉熟悉大海和这艘浮槎!”神斗拉住她的手,眼神有点难懂。
女节歪头想了想,抿嘴一乐。
北斗七星台,“还有几天的路程?”应龙问道。
“两天!”腾根道。
经历风暴,匠人大多或轻或重地受了伤,浮槎从里到外皆有损坏,商量之下,暂不返东,往南,去虾夷岛稍事休整。
“虾夷岛上有人吗?”
“有!”
“什么人?”
“一群很无聊的人!”
日出日落,简陋的木舟拖着渔网,往来游弋,越来越多,人影晃动。
“终于见到活人了!”监兵兴奋道。
“我们不是活人啊?!”心儿月儿瞪了他一眼,接着柔声道,“还有小奎!”
一座巨大的岛屿,浪花撞击礁石,溅如碎玉,海水温柔地拍打着沙滩,潮起潮落,永不停歇,哗哗之声动听悦耳。
浮槎缓缓着陆,除了共鼓、狄霍和四兽,余皆下槎,包括天照,风暴之后,已不再关着他了。
没走多远,咿咿呀呀的呼喝迎面传来,惊天动地。
众人驻足,见数百人一窝蜂般冲近。
应龙凝眸,身材甚矮,仅及腋下,全赤着脚,麻绳束发,身披麻布,粗粗裁剪,套着脖颈,前后各一片,麻绳系腰,高举各样兵器,甚至不能算作兵器,粗木柄,青铜头,耒耜皆有,人人脸上不知乱七八糟刺着什么图案,花花绿绿,狰狞如鬼。
“我咄,什么东西?”监兵瞠目道。
“虾夷族!”腾根笑道。
“你们是何人?敢擅闯圣岛!”为首一人龇牙咧嘴,大喝道。
“圣岛?!”女节莞尔。
众人从所未见,都感有趣,或忙着上下打量,或品头论足,无人顾得理睬。
为首那人勃然大怒,一声怒吼:“蛮夷之人,杀了他们!”
数百人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