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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受凌迟白虎星归天

宝船和小螺看着那神奇的画幅,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当陆神仙和白云楼终于消失在那一片山峦中,宝船也把那画幅小心地卷了起来。

那画卷起后,小螺脑海里突然泛起一丝灵动,她蓦地想起了自己被迷情花迷失的记忆。她叫李茉染,石达开的义女,也是一名太平童子军。自从她被石达开救下后,她一直跟着石达开跟前,家人的残遇让她不时从噩梦中惊醒。她那时最依赖信任的人就是她的义父。她小小年龄心思缜密,为了能时常跟在义父身边她缠着石达开当上了童子军。当然只是做些站岗巡哨的辅助事情。昨天下午她们一队童子军沿江岸巡哨,那艳艳的迷情花开满了一处江湾。她随手摘了几朵插在头上,没想到竟迷迷糊糊的走进了那一片茅草芦苇中,碰巧被第二天一早拾螺的宝船发现,不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不测。如今她在陆神仙这里受书画熏陶,澄心静虑,忽又观那奇画异彩,感陆神仙和白云楼入画奇行,竟感动了她的神思,摆脱了迷情花的困扰。

“小螺,你在想什么?”宝船问。

他看小螺低头出神,以为她为不能再见到陆神仙而伤感,便安慰小螺道:“这画是陆神仙的宝画,他们一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而暂时进入画中,我们只要把画时刻带在身边就一定会有见到他们的那一天。”

“但愿能早一天见到他们吧!”小螺说,“还有我叫李茉染,私下里你可叫我小螺。”

“哦,小螺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宝船惊喜地说。

“嗯。”小螺说,“现在陆神仙和白云楼不知什么时候能从画中出来,或许他们永远也出吧来了也未可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陆神仙他们一定还活着,”宝船说,“我想既然你记起了自己,我先送你回家也好。看你的穿戴那么整齐,你家一定很有钱了?”

“呜呜呜.....”远方隐隐传来一阵号声。

“宝船,你想不想参加太平军。”

“想......”他想起了他一家的悲惨遭遇,他的清澈的眼神里掠过无限忧伤和仇恨。

“你家在哪里呀?”宝船问道。

小螺向宝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小螺是太平军童子军,宝船高兴极了。

他们决定马上去太平军军营。宝船把老神仙的门窗关好,背上那《辋川图》和小螺一起走进了太平军在九江边的军营。

那一夜九江号角齐鸣,战鼓咚咚,曾国藩败得很惨。

宝船从那后和李茉染一起跟着石达开东征西讨,南杀北战,一直走到了大渡河老鸦漩。

“他们才十五六岁,正值青春少年,他们的路还很长呀!”站在大渡河老鸦漩畔的石达开看着拿刀一步步走向清使的宝船,说了声:“住手!”

那清使马拉一声大哭,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石达开同意了清军的招降条件,最后决定宝船和李茉染二千人随他赴清军营,遣散四千老弱残兵。

石达开本打算让他们随遣散的弟兄一起走,但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一人随那二千弟兄深入虎口。

那一夜宝船和李茉染相拥而眠,共同的命运和经历让他们走在一起。

当阳光照在老鸦漩翻滚回旋的河水上,晨风浮荡去那河畔芦苇上的露珠,石达开也走进了清军的军营。清军把石达开单独押解成都竟至凌迟百余刀而死。当清军向宝船和小螺他们举起屠刀时,一双手把他们拉入一道海湾山峦,陆神仙和白云楼正在一槐树下下棋,旁边还有一团团墨松和挺拔秀润的梧桐树。他们竟来到了辋川,那王维的画里。和风在耳边徐徐吹着,他们象飘浮在宇宙云天飞行。

“我们在哪里呀,我们没有死吧!”宝船说,“陆神仙白宗主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你们现在画里呢。”陆神仙说,“自从白云楼和我来在这画里后,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出去的法门。还好这里山清水秀,秋水宜人,我们老哥俩唠唠嗑下下棋到也不错。实在闲的慌,一起爬爬山,逛逛后山禅寺,听听那老和尚念经讲法日子过的倒也安逸,今天我们正在下棋,忽听的人欢马叫,兵戈齐鸣,我扭头一看,是你们正与清军动武。眼看他们人多势众,怕你们吃亏,一着急竟把你们拉近画里来了。不知外边情况如何?林凤祥、李开芳现在情况怎么样,是否覆军?”

宝船道:“他们早在1855年就英勇就义,全军覆没了。”宝船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

“我义父石达开也于今年1863年在成都被凌迟处死。”小螺说着掉下泪来。

“没想到我们刚在这里过了九天,人世却过了九年,太平军也土崩瓦解了,恍然一梦呀。”陆神仙一阵感叹。

《蜀海丛谈》曾有文赞石达开道:

“就死之日,成都将军为崇实与骆文忠同坐督署大堂,司道以次合城文武咸在。石及两王跻堂,为设三拜垫于堂下。三人者皆跏跌坐垫上。其头巾及靴褂皆黄缎为之。惟石之头巾上,加绣五色花。两王则否。盖即章制之等威也。清制,将军位在总督之右,骆故让崇先问。崇语音低,不辩作何语。只见石昂头怒目视,崇顿气沮语塞。骆始言曰,石某今日就戮,为汝想,亦殊值得。计起事以来,蹂躏数省,我方封疆大吏,死汝手者三人。今以一死完结,抑何所恨。石笑曰,是俗所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今生你杀我,安知来世我不杀汝耶。遂就梆。石下阶,步略缓,两王仍左右侍立,且曰,‘仍主帅先行。’石始放步先行。是时先太守甫戳取来川,充成都保甲总局提调,所目睹也。

石之死处,在成都城内上莲花街督标箭道。三人自就绑至刑场,均神气湛然,无一毫畏缩态。且系以凌迟极刑处死,至死均默默无声,真奇男子也。”

第八章辋川禅寺入菩提

陆神仙和白云楼都劝宝船小螺在辋川暂时栖身,并给他们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如今太平军新败,清军一定会严捕党羽。一来为着安全着想,再者也可以趁此机会修炼自己道身仙根。

宝船小螺一想也好:“先保住自己,把身体炼扎实了才是根本,至于什么道身仙根倒不敢奢望。修仙修道也不是人人有份,这要靠机缘巧合。”

陆神仙先向他们讲了一些基本知识,每天的晨功读经是必不可少的。试想你连最基础的经文都不知晓,如何能理解经文中的奥妙,又如何能从那奥妙中看出法门?看不出法门又如何顿悟它提高自己的神思修为?所以修道首先要修身,让自己身如白玉,灵气才会在体内汇集长存。

白云楼给他们展示了武学的基本招式,并打了一套拳法给他们看。只见他柔身如猿,舒臂展鹰,伏地虎啸,骏马腾空,招招自然,威力天成。宝船和小螺认真地看着,体会着那一招一式的收转变化,有无相生,不由得呆了:“世上竟有如此自然柔美的拳法。”

陆神仙道:“这套拳法参化自然万物,变化无尽。你们只要勤加练习,聆听自然,多多观察万物生理,定会有所收获。”

宝船问陆神仙道:“此武学以何为宗?”

陆神仙道:“该武学参演《五禽戏》而来,又融合了万物自然变化之理,道和自然。最是修习秘宝法门。经文谙熟,体天之道。灵体双修双合,合二为一,化有为无,以无生有。生生变变,神灵混元。能得混成元体。”

宝船说:“修身以何为要?”

“先历万物,明万事理;读经静悟,涤清神虑;身入洪宇,道法自然。如能做到以上所说,能成周行元体,也是你的造化。”

“修道修仙都有哪些途径呀,有什么法子使修行能快速提高吗?”小螺问。

陆神仙笑道:“你所问也是大多数初******关心的问题。但无论武学还是仙道都是循序而进,没有什么速成之法。”

白云楼说:“虽没有什么速成之法,但如能持之以恒,定会有所收获。”

小螺说:“勤能补拙,天道酬勤,看来我们也只好勤加练习揣摩了。”

陆神仙沉吟半晌,终于说道:“古人有以书育道,以诗凝神,以画修真者,如能贯通其三,大道近也。然因人天赋各异,竟是强求不得的。”

“现不说这些啦!不如我们先向后山禅寺赶顿斋饭,顺便请教一下那老和尚,或许有新的收获呢!”白云楼说。

“也好,我们就带他们参观一下那禅寺。”陆神仙说。

宝船和小螺跟在陆神仙和白云楼的身后,走在那河湾山径上。看到不远处山腰处的一片密林里,一座佛寺若隐若现。他们很快来到了那禅院门前,眼前映出“云林寺”三个王体行书,秀逸而风雅。两边红色门柱有一草书联铁钩银画:“禅中禅禅禅禅道,画里画画画画佛。”

只见那黄色院墙高耸,佛殿飞檐斗角,金壁辉煌。院门前一小和尚正打扫门前的残枝枯叶,看到四人前来,忙双手合十口念佛号向他们问好:“阿弥陀佛,不知四位施主光临,有失远迎,请施主殿内叙话。”

“小师父请问宝刹门前对联是谁题写?倒是有点意思。”宝船问道。

“是我寺老方丈所写。”

大雄宝殿内,钟磬齐鸣,经音袅绕,让人心旷神怡。他们正在做法事,一老僧须发洁白,正领颂经文。木鱼声声,如坠仙境。他们也口声呢喃跟那老僧颂起经文来。

颂经后已是午斋时间。那老僧招呼他们一起吃斋。

他们走下一阶石梯一块来到斋堂。那是一个小巧别致的院落,二株菩提树在风中摇曳,飒飒作响。枝叶不时地交缠着,就象一对情侣温情低语。

斋菜有白菜豆腐,粉丝胡萝卜,炝豆芽;主食是馒头,薯干。还有紫菜鸡蛋汤。

宝船吃得很香。斋饭不语,整个斋堂寂然无声,须臾饭毕。

老僧邀请他们到佛堂喝茶。佛堂内法器琳琅满目,耀人耳目。

他们在一个周身镂花的楠木桌前坐下来,小师父忙给众人沏茶。茶是西湖龙井铁观音,沏好茶,那小和尚走到佛堂西面才垂首侍立。在热水的激荡下茶叶翩翩起舞,象云儿般舒卷翻转,浮浮摇曳,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宝船:“弟子请教佛儒道真经真意,请仙师指点一二渊源。”

那老者道:“世有三宝天地人,人有三宝佛儒道;佛乃人之修行,道合宇宙自然。人道是儒学,儒学精则反鉴三宝,终至一焉。”

“宝船,虽说佛法无边,亦有一人度子。”陆神仙说。

茶毕宝船小螺又走进藏经阁。只见那书架上佛经典籍林林总总,他们徜徉在这智慧的海洋里,感受着生命的气息。

忽然宝船看到了三藏宝典在一排排经书中是那样醒目,他虔诚万分地拿起来看。

小螺在一堆杂书里发现了一本国学大点,奇葩!佛堂里竟《论语》《春秋》《道德经》,小螺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字,直到她通晓了那句话的内涵。

宝船也一字一句兴奋地读着,感受着佛祖的神佑。

一段话映入他的眼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宝船反复吟诵着,心中一片光明,眼前祥云缭绕,天花乱坠。

第九章江天山麓修元体

宝船心中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身轻如燕,竟有凌空飞升的欲望。

当他从那迷幻中走出时,陆神仙、白云楼和小螺也都紧随其后走了出来。他们站在一片乱石嶙峋的江滩上,远处一群纤夫正吃力地拉着江船。

“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小螺高兴地大声喊道。可那幅辋川图并没有在他们身边,陆神仙和宝船意识到他们的所失。宝船默然无语,为自己弄丢陆神仙的宝画而痛心。

“画是身外之物,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们上次就被这画的神奇之力吸引而进入画中,要不是你佛寺得悟经文我们还出不来呢!”陆神仙看宝船难过便安慰他说。

“陆神仙说的对,那画不是寻常之物,岂是个人私力所能长期占有的!”白云楼也忙劝解宝船。

“有什么大不了得,不就是一幅画吗?”小螺说,“如有缘见日后自会相见。”

宝船看陆神仙和众人都宽慰他,说道:“物聚有缘人,但愿能再见到它吧。”

岸两边时高峰陡壁,时乱石坡峦。山上树叶红黄连绵如流动的彩色云儿,枯枝疏林点缀其间,山泉清冽明澈,叮咚声声如伯牙抚琴临风。

天地空明,已是1863年的深秋了。

他们正站在那蛇山镇九江南岸。

蛇山镇的人们一听白云楼回来了,都惊诧莫名。白云楼将事情经过一说,大家才将信将疑。

慕秋风倒是听说过有那么一幅神奇的画,不想竟在陆神仙身边,又不想竟又不见了这画。白云楼不在蛇山镇的这几年里,慕秋风一直打理着蛇山镇大大小小的事务,与其它地方兄弟门派的联系也一直是他办理,白云楼很是欣慰。

“我们以为您和陆神仙遭遇那次兵祸了呢,兴得老天保佑平安归来,可要好好庆祝一番。”慕秋风说。

欢庆宴定在月花醉酒楼,陆神仙和宝船、小螺也都一起参加。

席间花羞儿又唱了白云楼百听不厌的月花醉曲儿,众人尽欢而散。

第二天陆神仙要回他石矶小屋,他喜欢独处隐居的生活。白云楼吩咐人等把一些生活必须品给陆神仙带去。宝船和小螺也告辞白云楼和陆神仙到江上讨生活。他们买了艘渔船,过起了水上生涯,打渔渡人,也随商船拉纤。日子虽然过的辛苦,但二人能在一起再苦也觉快乐。何况在这大江之上碧水蓝天,山水相依,景色怡人。虽江流如织倒也是个二人世界,时在长江头,时在长江尾,逐浪而行,随湾而栖,好不自由快乐。

他们常在江上行走,与那岸上各处随船拉纤的一些常客也都慢慢熟悉起来。

宝船小时就拉过纤对这一行当的艰辛是深有体会。平滩缓坡还好点,要是遇上激流险滩纤夫门可就要拼了命了,不然船毁人亡,纤夫们丢了命不说,侥幸生还的往往也是缺胳膊少腿,还要吃上官司。若到了上游涪陵至宜宾一带,则更难行船,两岸多是悬崖峭壁,纤夫无从下脚,往往是手抠壁崖缝石,脚又悬空,一步三换,惊险万分,在高空崖壁间攀岩蜿蜒而行。若遇曲折转湾则惊险更甚,遇有崖石树枝缠绳,往往要舍身解之。如船在激流漩涡迁延不得,则要以身扑枝,舍命救船。因此这行当是个刀尖上谋生的,需要团结互助,方能减少点危险。他们有自己的老大,安排专人分工,遇有险段则船头擂鼓,统一进退;又有号旗,遇险发旗令,依令而行。他们压力山大,留下了那雄浑原始的生命纤歌。

“嘿..嘿..嘿嘿...嘿呦嘿...嘿..嘿..嘿吆嘿...嘿吆..嘿...嘿..嘿..嘿吆嘿...嘿..嘿吆嘿...嘿吆嘿......天上山水盘云腰,穷人的命儿刀尖挑,有田终变无田人,流落天涯命何存?天天都在阎罗殿,无钱难进阎罗门.......嘿..嘿..嘿嘿...嘿呦嘿...嘿..嘿..嘿吆嘿...嘿吆..嘿...嘿..嘿..嘿吆嘿...嘿..嘿吆嘿...嘿吆嘿......”

他们在岩石水里崖壁间穿行,手脚往往磨的血肉模糊。小螺不时地采些草药,敷在那伤口上,可他们心上的伤口又有谁能治愈呢?

江风越来越冷了,芦苇的叶子枯黄而卷曲,发出沙沙的响声。清晨的薄雾久久不愿散去,太阳的光晕也冰冷阴淡。冬天就要来了,晚上他们得上岸安歇了。

宝船几个月下来打渔拉纤也攒了点银子,虽然不多但请人垒两间石屋还是能够的。

山里的土比黄金还要金贵,这里没有什么窑厂,盖屋都是用石头垒成。江边有很多圆润的扁形石头,都是垒墙的好原料。

宝船把船向西开到宜宾入江口,在江北岸找到了一处荒山坡,在冬天的第一场雪到来之前终于建好了自己的石屋。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要过一段陆上生活。冬季里天气寒冷,江风凛冽,鱼儿多沉水底,一网下去打不上几个鱼儿,水上生活很不好过。

宝船准备到北岸山里打些野物采些药材来贴补家用,他石屋的北面那片群山起伏连绵,植被茂密,是个打猎采药的好地方。

小螺就在家补补鱼网以备不时之用,无事时看看圣贤篇章,竟也有所得悟: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宝船听着小螺那颂读的文字,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十章悟道文渐演仙法

宝船听着小螺读的经文若有所悟,那经文他在太平军做童子军时就听小螺读过,小螺是个好学要强的人。那时她义父对她很是关爱,教她识字念书,讲解圣贤治国之道,他也跟小螺学了不少。虽然宝船没受过系统的教育,但他也慕春秋大义,时常探求佛道经典,茅舍木箱中也藏有几本古卷。常不时和小螺一起颂读,倒也其乐融融。宝船看小螺这两天读经很是用功,料想她有所参悟。他自从与陆神仙分别以来忙于生计,也没什么功夫炼什么仙法道术。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最好有那么一块自己的土地,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农人就好。现在他们逐水而居,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一个小窝,可那土地的梦想还是遥遥无期。

“我难道就这样终老一生吗?”宝船仿佛看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那绝望不甘的泪水,他心中一阵颤秫,“或许修求仙道真是一条出路呢?”他心里荡起阵阵涟漪。

“小螺,近来读经有什么收获?”宝船想与小螺探求一下那经文深意。

“真是字字珠玉。”小螺说,“据我理解,该经文是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在于亲民而止于至善,格物致知。亲民止于至善者,便是与民同乐,对天下子民一视同仁,还政于民,无为而治。格物致知者,便是勤于实践,知物之理,参化万物,身合自然,方生道身仙骨,然后道心坚诚,至明明德,神所欲行,无所不成。”

宝船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想你倒成女博士了。”

“休要取笑,这也是我个人的见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知你有什么看法?”小螺看了宝船一眼,满眼里尽是期待。

“你已高屋建瓴,我竟无言以对。”宝船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浩题诗在上头。”

小螺看宝船一脸无辜和调侃的样子,嗔怒道:“不许耍赖,一定要说出个理由来,不然不许吃饭!”

宝船笑道:“我就杜撰一下圣贤经典吧!此儒学宏论道佛两家也有至言,倒也殊途同归,恰合一理。”

小螺道:“是那些经论言语,说来听听!”

宝船道:“道家有言‘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後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又云‘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此等语说万物相对相形,有无相生,唯归元神至静,方能明万物之理,明道而久,元神归一而无终时,岂不是与天地同在,和光宇宙了?”宝船又接着说:“佛说没有眼睛所能看到的界限,直到没有心灵所能感受的界限;没有不能了解的,也没有不能了解的尽头,直到没有老和死;也没有老和死的尽头,没有痛苦的集合以及修道的幻灭,不用智慧去强求,所以得到与否并不重要。”

“你仔细体会一下,这三种说法是不是有点微妙的联系,这要用心去揣摩,用思想去领悟。”宝船意味深长地说。

小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头沉思。

这宝船在江边和风沐露,参悟自然,倒也有所长进。

“修行仙道从中自得至理。”宝船说,“《道德经》五千言喻三十六修炼大法,四句真言,我试为你解之。”

“我听着呢,你快说呀!”小螺急不可耐。

宝船侃侃而谈。

三十六修炼大法:

1.同出异名,玄妙之门。

2.有无相生,前後相随。

3.虚心实腹,弱志强骨。

4.万物之宗,和光同尘。

5.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6.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7.後身身先,外身身存。

8.上善若水,利物不争。

9.持盈不保,功遂身退。

10.载营抱一,无离无知。

11.有以为利,无以为用。

12.为腹不目,去彼取此。

13.宠辱若惊,身寄天下。

14.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15.亲而誉之,畏之侮之。

16.仁义慧智,大道大伪。

17.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18.绝学无忧,相去几何?

19.混而为一,无状之状。

20.无物之象,执古御今。

21.朴散为器,大制不割

22.希言自然,不足不信。

23.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24.周行不殆,道法自然。

25.不离轻重,燕处超然。

26.无弃袭明,善人要妙。

27.勿矜勿骄,不道早已。

28.守道自宾,知止不殆。

29.微妙玄通,虚极守静。

30.徐清徐生,不盈新成。

31.万物并作,归根不殆。

32.去甚、去奢、去泰。

33.抱一为天下式,曲以求全。

34.兵者不祥,君子之器,不得已用,恬淡为上。

35.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

36.惟恍惟惚,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四句真言: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於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於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守之万物自化。化而欲作,镇之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第十一章金刚经颂金蝉子

宝船一席话说完,那小螺激动的脸色潮红,明眸含笑道:“你竟也参悟了。”

宝船道:“还需要再勤加练习,不断精进。浅论容易,精专则难。若论实践,更需百倍之功。”

“偶有心得,望需录记,以备他日演练。”小螺说。

“这个自然。”宝船道。

他们又闲谈了一阵,天边金乌早已西垂,落入西山的一片林海里,晚霞金光闪闪,燃烧了那天际一片云海,映红了林山江流。

炊烟袅袅,暮歌唱晚,又是晚饭的时间到了。小螺做了江鱼汤,宝船和小螺喝过汤早早的就睡了,明天宝船还要去后山去打猎呢。

宝船一早就去后山了,转过屋后一个山坡就能走上通向后山的崎岖小道。松树、樟树、黄杨等各色树种遍布山湾坡岭,各色花草从石块间隙露出轻盈的叶儿,有的叶子已经枯黄,洋溢着冬的气息。他采了一些草药放在背篓里,这本领还是跟小螺学的呢。树林枝叶遮蔽着天空,晨风激荡着那山腰水雾,一切是那样的静谧。山鸡惊啼着从他身边飞跑而过,它出现的是那样突然宝船竟然来不及拔出他的箭来。收工时宝船的身后已挂着一只野兔和两只野鸡了。

宝船回到家时,小螺已经做好了早饭等着他。

这平凡的日子波澜不惊,他们真的希望永远这样过下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小螺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他们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宝船和小螺高兴极了。

“会是个男孩吗?”宝船问。

“这怎么能知道呢?”小螺说,“宝船,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就是啦,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宝船看了看小螺,不知道她怎么了,总觉得她怪怪的。

“我想等孩子出生后让他姓石。”小螺说,“是义父救了我,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我们不能忘记他。”

“这有什么呀,还那么郑重其事地跟我说,他老人家是响当当的人物,能让咱孩子跟他的姓,那是孩子的福分。咱们也有个念想。”宝船激动地说,“如是男娃希望以后能象他老人家那样活的轰轰烈烈。”

在分娩的头一夜,小螺梦见一菩萨从天而降,入怀而来。第二天清晨小螺生了一个男婴,宝船忙的不亦乐乎,他看着那粉嘟嘟的小脸,一股希望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小家伙生下的第二天中午,宝船正在那石屋内照顾她们母子,耳边响起一阵颂经声。他抬头一看,门外站着一位老和尚。只见他面如紫玉,白须飘飘,神情俊朗,道骨仙风,正在那里微闭双目,颂经祈福。

宝船一看不敢怠慢,忙请老和尚进屋叙话。

“请问仙师在哪个仙山修行,到寒舍有何见教?”宝船问。

“施主客气了,贫僧四海为家,在嵩山有生息所在。今随风闲游,不想来到宝地,不速之客仓猝造访登临,还望海涵一二。”那和尚说,“贵门蓬荜生辉,霞光萦绕,定有非常之事非常之人。”

“乡野之人昨天新得一子,让仙师见笑了!”宝船说。

“你让我见见贵公子吗?”老和尚说。

“缘是应该,请随我来。”宝船引老和尚进入内室,抱起那婴儿让老和尚观看。老和尚边看边念叨道:“没错,正是他了。”

“可有名字吗?”老和尚问。

“原想请一位博学故人给这孩子取个吉祥的名字,不想得遇上仙师,既有缘一面,敢请仙师为犬子赐名!”

“我观贵公子眉清目秀,善心早驻;日后定能成大功,扬文事,立高明。不如叫他秀士吧。”老和尚说,“贵公子与佛有缘,有金蝉子慧根,我想把他带在身边,让他早日修习佛道造化众生如何?”

“这孩子果有此资吗?”宝船不由暗暗惊疑。

“那是自然,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和尚微微一笑说。

“不知老仙师何以知之?”宝船心生疑窦。

那和尚说:“待吾颂经为子祈福,施主亦有慧根,领悟自知。”

那和尚便颂起一段经文来:

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着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则非菩萨。所以者何。须菩提。实无有法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于然灯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佛于然灯佛所。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实无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然灯佛则不与我授记。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以实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灯佛与我授记。作是言。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何以故。如来者。即诸法如义。若有人言。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实无有法。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如来所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于是中无实无虚。是故如来说一切法皆是佛法。须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须菩提。譬如人身长大。须菩提言。世尊。如来说人身长大。即为非大身。是名大身。须菩提。菩萨亦如是。若作是言。我当灭度无量众生。即不名菩萨。何以故。须菩提。实无有法名为菩萨。是故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何以故。如来说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须菩提。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

第十二章论鸿蒙石秀士研经

那经文袅袅绵绵,宝船听得如痴如醉。

那和尚又微微一笑,对宝船道:“世事皆有因果,有其始必有其终。施主历经磨难,修身养性任自然。如今身有所寄,思有所托,何不归于大道,演炼仙法。若浑浑噩噩纵活百年与须臾何异,大梦终有醒,到头一切空,望施主不要错了机缘。”

宝船道:“还请仙师明示。”

那和尚道:“大千世界,本是虚空。一念有灵,静极生动。无中生有,幻化万生。物性反复,不可逆行。时而有灵,空因变生。物有本元,星云渐成。聚灵张威,生生不息。有阴有阳,合二为一。阴阳有变,恰合道理。数数生奇,逢劫归一。这世界鸿蒙开初,本是无物,没有时间,也没有尽头终点,也没有空间万物。时间的单摆逸动了灵念,空间才得以爆膨。世间阴阳相生,却没能达到新的平衡虚空。回归你的理念吧,回归鸿宇之初,让你找回自己或在劫中战斗得生。人生就是一场旅行,走的远的不一定能看到最美的风景,关键是选对方向。一切如梦又如风,似幻亦如真。真不永在,虚空长行。时不复在,空间化一。这是宇宙本相说,循环无止境,愿你能领悟一二。”

“仙师立论高妙,宝船资质愚钝,一时竟难以领略其全,”宝船道,“愿听根本。”

“大千世界宇宙原有八纪:鸿蒙纪、混沌纪、金火纪、星云纪、冰灵纪、黄道纪、神光纪、暗黑纪。鸿蒙宇宙初,原本无一物;混沌魔幻生,魔幻育神灵;金火生万物,魔幻显神功;星云化魔幻,神力在其中;冰灵神魔体,神魔脱冰灵;黄道灵物成,神魔劫运争;灵神归光道,魔劫至此终;万物陨原体,暗黑复鸿蒙。”那和尚说,“宇宙八大纪如日月星辰循环往复,周而不殆。鸿蒙纪既是宇宙之始,也是宇宙之终,其间无时间无空间,虚无一物,悠悠其年不知,宇宙唯鸿蒙难开。我们现在宇宙黄道纪中,此纪生人得灵,神魔共劫。此纪中上有神界魔界,中有修真仙界精灵界阎罗界,下有人界兽界。人中有三教九流,三教修真者有望入修真仙界。仙界与神界通,人修大道体,能成神伟功,能至神光纪中行。现今世之妖孽横行,皆是神界魔道猖獗所致,施主不想助神驱魔,成就神功,解脱众生苦难吗?人界扫妖冥冥中自有人做,施主生于乱世既然除妖不成,不妨修真助神。”

“仙师说笑了,想我宝船人间一俗子,于宇宙中乃尘埃之尘埃,不能改变自身一二,每每为口腹奔波,安敢妄谈大道,奢望跨宇宙大劫否?”宝船说,“若经年终世慕道,家有妻儿,如何处之?”

“这个不难,汝子我可教抚,你们夫妇皆有道根,如今神佛遇劫,你们修炼道法定能有所作为。”那和尚道。

“仙师,请您照顾好我们的孩儿,我们愿意弃子修真成大道助神扫尽魔道,还人间一个清平世界。”小螺说着泪流满面。能成鸿宇大道解百姓于水火,割弃小家私情也是应该!多少太平军的弟兄为此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也在所不息,她又想起了她惨死的义父和家人,他们怎能贪恋小家之欢而置大义而不顾呢?人人都不修真除魔,人人皆是鱼肉,苦难永无尽头。小螺已听他们谈话很久了,想想那奇画之遇如在眼前,近来又和宝船参悟了不少佛经大道,对修真之事也有耳闻,想来断不为谬。宝船见小螺也愿修真,儿子有那仙师照管教抚,便没有了什么顾虑。三个月后他们把石秀士托付于那嵩山一灯法师,踏上漫漫修仙除魔路,他们走进了修真盛地终南山。

嵩山少林寺位于嵩山五乳峰下,因坐落在嵩山腹地少室山的茂密丛林中而得名。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495年),是孝文帝为了安置他所敬仰的印度高僧跋陀尊者,在与都城洛阳相望的嵩山少室山北麓敕建而成。一灯法师把那刚满三个月的石秀士带到少林寺,从小调养起他的奇经八脉来。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秀士已来到少林寺10年了,从他3岁起他就开始练习少林寺最基础的武术技法,到现在为止他不光修炼了少林寺所有的武术秘法,而且还通读了所有的佛家典藏。他已是一个风姿卓雅的少年了。只是他生来就没长出过一根头发,好在他身在佛门,倒省了他去发皈依的烦恼。

1875年4月的一天,秀士早早的起了床,他在院门口舞了一阵少林棍法,又打了一套拳,方才进经房颂起经来。

他还有最后二脉经络未能打通,一灯法师曾告诫过他:“这两脉经络单靠自己很难打通,不要急于求成。”

随着年龄的增长,石秀士对禅意经文也有更深的理解了,一部三藏经书他都读了不下一百遍了。他一翻开那经卷那里面的一个个字符就象蠕动的蚂蚁江河般流入他的眼,浸润涤荡着他的心,他心里蜜一样清冽香甜。可每每这时他又感到莫名的惆怅,经文好懂意难平-----他总觉得经书少了点什么,有很多话意犹未尽,这难道就是佛法无边?

他知道的佛文经卷大都是传承印度佛典,或许是国别各异,思维习惯的不同让很多经论不能言尽于此!他决心以后要多多访求名山大川,拜访宝刹禅林,研看世存佛法,或许有补佛法空灵无为、空洞泛滥、言之无物的经义。通过亲历自然反观自然,定能从自然中搜求更多的真知灼见。他一直对一灯法师爱慕感恩信赖有加,但他更崇拜一代高僧国师玄奘的求法精神。玄奘西行东归遥遥旅程断绝了一切玄想,不能读书参经,可他涉步沙海时就注定了他每一步就是佛经上的一个理论丰碑。他从那沙海里读出了佛的境界,参破了生死轮回。他每走一步以前所学佛经义理便会重新泣化为莲花盛开,在他的心底放出新的光彩。

石秀士也要做一回寻经行者,他能补缺经文未了情给世间一片光明吗?

第十三章山野有狐尚知画

石秀士正在那经房冥想联翩,耳边响起一阵阵悠扬的晨钟声,该吃早斋了。

早斋很简单,每个僧人一碗稀米粥,其他的没什么啦!并不是这些寺僧已修行至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那年天旱少雨,百姓们衣食无着,很多人都已饿肚子了,寺庙的捐赠自然少了。这点仅存的余粮也会很快罄尽,能一天喝上两顿粥就不错了。他吃过粥,走上一行石阶,来到了后院一灯法师的禅房。一灯法师正在静坐参禅。

“弟子秀士给师父请安。”他看法师正在静悟禅境,小心低声向师父请安。

“秀士来啦,你来的正好,我有话对你说。”一灯法师睁开微闭的双眼,慈爱地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时光过的好快呀,转眼这孩子已经长大了。

“师父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弟子洗耳恭听。”秀士说。

“秀士呀,近来天降旱灾,晋冀鲁豫旱情已现。我夜观天象,见天河昏暗,月星无光,恐怕这灾荒要愈三年,尤以晋豫灾情为最,千万生灵又将涂炭了。吾佛门以普度众生为要,焉能弃置天下百姓于水火而不顾,现佛门中唯你参悟佛法至理为深。为师打算让你远涉他乡讲经化缘,一来救民于水火,二来拜涉名山宝刹,穷尽佛理奥义,申我大法宏旨,参化根本。汝可愿为吗?”

“弟子愿为,弟子定弘法育民,化来米粟钱粮以解民厄。”石秀士道。

“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下山去吧。”一灯法师说,“我有一书《黄道经》,你带上无事可勤加研读;一墨玉剑赠你护身。”

“谨遵师命,请师父保重贵体。”石秀士说着从一灯法师手里双手接过一黄皮小书和长一尺二寸荧光闪闪的墨玉剑,转身来到自己的寝房。

第二天一早他拜别一灯法师,怀揣《黄道经》,背着装了几件替换衣服的布包,腰挎墨玉剑下山而去。

他刚下得山来,就见路上逃荒的百姓衣衫褴褛拖儿带女,神情黯然如枯死油灯的昏黄暗晕,路边的树皮都被那饥民扒光吞进口腹,有的百姓已经给子女头插草标,换取活口之物。大地龟裂,晋豫一带草木无存。白天人如行尸,夜来磷火遍野,一片惨淡末世景象。秀士心戚如堵巨石透不过气来。他唯有求老天早降甘霖,自己早日到那殷实之地多化些钱粮来。

他一路向洛阳走来,听说那里是十三朝古都,繁花似锦,似人间天堂,他想先在那里开个坛场,化些救命的钱粮赈济濒死的灾民。

他正急急忙忙往前赶路,一抬头来到了一山坳村庄外,一轮红日已坠入山坳远方的层林里,树丫上蒙上了一层金色,天已薄暮了。秀士忙着赶路,中午饭也没吃,现在才觉得肚里饥肠咕噜。他走进那村落,只见断壁残垣,杳无人迹。是了可能这里的人也遭了灾荒,出门逃荒去了。他默念了一遍三藏真经,强忍住饥饿,在一处破败的院落里找了间干爽的屋子,又胡乱在地上铺些捡来的枯树叶,便和衣而睡。也是他赶路赶的太紧,疲倦了,一会儿竟进入了梦乡。

他正睡的香,猛然听到耳边有咯咯的笑声,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原来有人喝酒行令取乐。秀士这一惊可是不小。他看了看,竟是两个绝色美人在那外间里的一个桌子旁喝酒,现在她们正打闹着,那身着黄衣裳的姑娘咯咯笑的正欢。

“你耍赖你耍赖,我已答出你令,还让我喝罚我喝酒,可惜没有酒场司令人。”黄衣女子边笑边道。

“好了好了,这次不算。听好重新再来。”一紫衣女子说,“云烟水杂可入画,问云有何云?烟是啥烟?水有几重?杂题若何?”

“这有何难,”那黄衣女子道,“云烟水杂可入画,云有云横谷口,云出岩间,白云出岫,轻云下岭。烟是烟横谷口,烟出溪上,暮霭平林,轻烟引素,春山烟岚,秋山烟霭。水有回溪溅瀑,松石溅瀑,云岭飞泉,雨中瀑布,雪中瀑布,烟溪瀑布,远水鸣榔,云溪钓艇。杂若水村渔舍,凭高观耨,平沙落雁,溪桥酒家,桥梁樵子,皆杂题也。”

“春夏四时画中相若何?”紫衣女子又问。

“夏有夏山晴霁,夏山雨霁,夏山风雨,夏山早行,夏山林馆,夏雨山行,夏山林木怪石,夏山松石平远,夏山雨过,浓云欲雨,骤风急雨,又曰飘风急雨,夏山雨罢云归,夏雨溪谷溅瀑,夏山烟晓,夏山烟晚,夏日山居,夏云多奇峰,皆夏题画相也。秋有初秋雨过,平远秋霁,亦曰秋山雨霁,秋风雨霁,秋云下陇,秋烟出谷,秋风欲雨,又曰西风欲雨,秋风细雨,亦曰西风骤雨,秋晚烟岚,秋山晚意,秋山晚照,秋晚平远,远水澄清,疏林秋晚,秋景林石,秋景松石,平远秋景,皆秋题画相也。冬有寒云欲雪,冬阴密雪,冬阴霰雪,翔风飘雪,山涧小雪,四溪远雪,雪后山家,雪中渔舍,舟沽酒,踏雪远沽,雪溪平远,又曰风雪平远,绝涧松雪,松轩醉雪,水榭吟风,皆冬题画相也。晓有春晓,秋晓,雨晓,雪晓,烟风晓色,秋烟晓色,春霭晓色。晚有春山晚照,雨过晚照,雪残晚照,疏林晚照,平川返照,远水晚照,暮山烟霭,僧归溪寺,客到晚扉,此间具春和四时也。”

秀士知道是遇上了精灵狐仙了。

他起身盘坐,念起了三藏心经。

黄衣裳女子和紫衣女子看到秀士这副模样,相似一笑。“那秃子过来喝两杯暖暖身子吧!”紫衣女子喊道。

秀士也不理他们,颂心经如故。

“我叫小白,”黄衣女子说,“这位是海棠。”她指了指紫衣女子。

“请问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呀?”黄衣姑娘问秀士道。

秀士看她们没有恶意,便说:“我是一行者到洛阳去讲经化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