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各房的奶奶们陪着二老太太他们听戏,白敬安这一代的兄弟姐妹们则在另一边聚在一起闲聊。结婚生子的聚在一起聊孩子,没结婚的则凑在一起疯玩。
白敬功带着高月玲和何洛甫正好看到独自坐在走廊的白佳丽。
“姐,给你介绍一下!”白敬功一手搭在高月玲肩膀上,一手搭在何洛甫肩膀上。“我的朋友高月玲,同学何洛甫!”
“白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何洛甫看着白佳丽问道。
白佳丽面带忧色,白敬功自然知道原因赶紧说道。
“我姐呀,从小就不喜欢热闹!”
白敬功一拉高月玲,快步往里面走,边走边说。
“你们谈,月玲,我给你介绍我堂哥堂姐去!”
两个人快步离开之后,何洛甫也坐下陪着白佳丽。两个人坐下之后,白佳丽也不知道聊什么,而且也不敢看何洛甫,紧张的直扣手。何洛甫直接拿起果盘里的小刀,认认真真的削了一个苹果,然后起身递给了白佳丽。
白佳丽见何洛甫走了过来,紧张的站了起来。
“白小姐,请吃苹果!”
白佳丽心里惊讶,腼腆的笑着接过了苹果,心中窃喜。
白佳丽独自在这边,不是不想和其他堂兄弟堂姐妹们接触,不要说面对嫡出的那些兄弟姐妹,哪怕面对同样是妾生的白雅丽、白敬康以及白敬和,白佳丽都觉得自己低她们一等。
同样是白家二房的姑娘,上一辈的白玉婷在京城的时候,提亲的人都要把白家的门槛踩平了,只是白玉婷自己没有看得上的;同辈的白莎丽也不用说了,从小就是比利时公主,白雅丽和白芸丽回到京城才不到半年,也有不少人家登门求亲,可白雅丽和白芸丽同样没有看的上的。
而白佳丽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养在二老太太身边,可她今年都22了,愣是一直没有人上门来提亲。白佳丽一直把原因推到了子自己的出身上,就因为她有个窑姐出身的亲妈,所以她才被另眼相看。
白佳丽轻轻咬了一下苹果。
“真甜!”
“白小姐,我们也过去找找敬功去吧!”
“好!”白佳丽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等到了姐妹们这边,白敬功又是一番介绍。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何洛甫看着白敬功问道。
“六哥和三姐在探讨我七嫂得病的原因!”白敬功看着何洛甫说完,又看着这白佳丽问道。“姐那天你不是也去了么!”
“姑姑和姑父还有三姐给七嫂做的手术,我和二姐也插不上手啊!”白佳丽直接说道。
“我二姐、六哥还有我姐,学的都是中医,我三姐学的是西医。”白敬功对着何洛甫解释道。
何洛甫笑着看着白佳丽。
“术业有专攻,相信以白小姐家学之渊源,在自己的领域一定也有不凡的建树!”
“我和哥哥姐姐们还差的远!”白佳丽低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
白家这些没成婚的堂兄弟姐妹们一片其乐融融,另一边结了婚的也聊的热火朝天,唐友琼跟在这些哥哥、嫂嫂,姐姐、姐夫身边刚开始还如坐针毡,生怕这些人问起白敬业,可一直也没见人问白敬业,就也放下了担心陪着姑嫂们闲聊。
门口的白景杉打发了谭副官之后,也和白景怡与白景琦回去继续陪着二老太太听戏。
这一天是白家最风光的一天,到了下午在一片欢腾的氛围下,二老太太的寿宴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
白景杉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陆军部找陆军总长陆锦。等到了快中午,陆锦才倒出功夫见白景杉,陆锦也没抻着,直接告诉白景杉,一口价30万大洋,白敬业就能全须全尾的放出来,而且也不会再有人追究此事!
白景杉从陆军部回来,直接到了新宅这边找白景琦。
“老七,陆锦跟我说的很明白,一半是用来找新的棉服卖家,另一半是用来上下打点的!这30万大洋已经是实价啦!”白景杉看着白景琦直接说道。“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30万大洋!我还不如让他去死了得了!”白景琦急眼的说道。“败家的玩意!”
“老七,别说气话啦!你还是尽快拿个主意吧,再拖下去,老太太那边就瞒不住了!”白景怡在一边劝道。
几个人正在商量来商量去也,白景琦也没拿出个好办法来,白景杉就也和白景怡回去了。
……
白玉婷和李其芳在老太太寿辰又过了三天就带着孩子南下了,同行的还有白景武、露易丝、白雅丽、白芸丽以及白敬谊和白爱丽。
不过这些人并不是都要去广州,白玉婷一家三口和白芸丽到上沪之后会转到香江再去广州,其他人会在上沪停留几天。
白景杉知道他们白玉婷两口子和白景武都是请假回来的,可是没想到这次她们回去,自己这边还搭进去一个白芸丽。
而白景武和露易丝在又一次争吵之后决定正式离婚。白景武脑袋里只有主义,露易丝忍受不了这种长期分居的生活,露易丝决定带着白敬谊和白爱丽回法国。
白景武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多少积蓄,想补偿露易丝都拿不出什么,而且这个事也没敢告诉三老太爷,最后还是找的白景杉。
白景杉自己在法国波尔多地区购买了一个三级酒庄和一个四级酒庄以及附属的葡萄园,在巴黎十三区以及其他几个区也有很多商铺以及房产,这些也是当年一战之后白景杉委托露易丝帮忙购置的。
白景杉在和盛庄颐以及白敬安商量了之后,直接把四级酒庄和1\/3的商铺以及房产都划到了白敬谊和白爱丽名下。
露易丝原本什么都不要,但是在盛庄颐、白诗雨以及莲花的劝说之下,才接受了白景杉的这些馈赠。白雅丽这次就是准备送露易丝和白敬谊以及白芸丽回法国,连带处理各项手续。
而白莎丽一家也在白玉婷她们走了之后次日离开了京城,她们要先到香江再到非洲,之后才会回瑞典。
……
白景杉送走了亲人之后,又一次来到白景琦的新宅子,白景琦和白景怡都在这边,刚聊了没几句,王喜光和胡总管就从外面直接敲门进来。
“大老爷、七老爷!二老太太正找你们呢!”
胡总管看着白景怡和白景琦直接说道。
“三哥,你过去么?”白景琦看了看白景杉。
“一起过去吧!”白景杉起身说道。
“那就走吧!”白景怡也起身打头往外走。
几步路的功夫,白景怡带着白景杉和白景琦就到了老宅这边,三个人直接往二老太太的院子走,就看到白景肆在外面等着。
“你们可算回来,赶紧进去吧!”
几人赶紧进了二老太太的屋子,白景双、白景陆此时正站在一边,白景杉一进屋就感觉到二老太太的气色比昨天差了太多了。
“二哥、老六,我妈怎么了?”白景杉直接看着白景双和白敬陆问道。
“三哥,二婶刚刚吐了口血,这刚刚才把药吃了!”白景陆看着白景杉说道。
二老太太仰头靠着被褥,听到动静睁开了双眼,不过眼里已经没有昨日的神采。
“你们都给我跪下!”
二老太太平静的说道。
二老太太说完,白家这哥六个直接跪在了地上。
二老太太坐了起来,低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直接说道。
“现在可以说了吧!”二老太太抬起头看着众人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景双、景肆、景武、景陆不明所以,知情的景怡看了一眼腰板绷直的景琦低下头没言语,白景杉也没言语,主要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二老太太一看他们几个样子,伸手指着众人说道。
“你们要是不说,就这么给我跪着!谁也甭想起来!”
二老太太这三句话,一句比一句激动。
“妈!”白景杉赶紧喊了一句。
“怎么,你要说么?”二老太太看着白景杉严厉的说道。
“我……!”
“妈!”白景琦也直接喊了一句。“这一年来的,家里是出了不少事!因为您的七十大寿,就没敢回禀!”
“现在说吧!”二老太太叹了口气,看着白景琦。“现在!”
白景琦把这段时间,白敬业的三件事,宫里的欠账,南方药材被抢的损失,以及直系军阀摊派下来的军费,以及寿宴的花销都跟二老太太汇报了一遍,就连把济南的泷胶庄抵押的事也说了。
白家其他哥几个全都惊讶的看向了白景琦,白景怡不知道白景琦抵押泷胶庄,白景杉是不知道南方药材被抢和泷胶庄的事,其他几个兄弟是一件事都不知道。
白景杉心头合计,这么算下来,百草厅的损失折合大洋得有130多万,白景琦损失也不少于70万大洋,这还不算要是把白敬业再赎出来,还得30万大洋!
‘好家伙,之前我这都是估算的少啦!京城百草厅现在就剩下一个空壳子啦!’白景杉心中想到。‘怪不得刚刚老七说让白敬业去死呢,他是真拿不出这笔钱啦!’
当白景琦说第一件事的时候,二老太太又靠在被褥上慢慢听,当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被讲出来之后,二老太太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都起来吧!”
白家哥七个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这个家,就样败啦!就这么快呀!”二老太太躺在被摞上哀声道。“这叫什么?这叫兵败如山倒!”
“妈,您别着急上火!”白景琦赶紧劝慰道。“我们尽力想办法!”
“这世道不一样啦!乱世怪不得你们!”二老太太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呀,今儿个给你们交个底!”
“我在美国花旗银行存了几十个保险箱,里边存的全都是贵重的药材!嗯……嗯……能维持个七八年的吧!”
“我在四大钱庄里,存了90多万银子,以防万一,现在全都交给你们!”
二老太太越说越虚弱。
“二婶,这不行!”
白景怡直接摇头说道。
“妈,我手里有钱!”
白景杉也跟着说道。
“老三啊,你的是你的,莪存的这些都是公中的!”二老太太嗤笑了一声。“吃一堑,长一智!这些年几经遭难,我长了心眼!要是没有底子,你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懂么?”
“这些银子,除了军饷一项给老七,全部归到公中!”二老太太直接分配道。“山东胶庄抵押,是你那敬业胡闹的结果,公中不能出这笔钱,还是你老七自个儿想办法!”
白家其他兄弟家的孩子不说各个有本事,可只有自己家出了这么一个败家玩意,白景琦只觉得臊得慌。
二老太太到底还是心疼白敬业的,接着交代道。
“不过呀,还是先把敬业救出来吧!”
“您放心得了,我三哥已经找人打听完了!”
白景琦赶紧回复道。
“等他出来了,永远!”二老太太激动的说道。“永远不能让他再管钱!”
“老七啊!”二老太太终于不再抬头望着棚顶,而是歪头看着白景琦。“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那个佳丽!”
“她是个没娘的孩子!二十多了,给她找个好人家!”二老太太有些哽咽的说道。“在我闭眼之前,我真的想看到她的……,想看到她的喜事呀!”
这时候外面孩子们的吵吵声传来,槐花直接向里面请示。
“二老太太,孩子们给您送冰淇淋啦!”
“让他们进来吧!”
白家这哥几个赶紧收拾情绪,这时候白占元还有白敬功高月玲都涌了进来。白景琦带头走了出去,其他兄弟们也都跟着走了出去。
“老六,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景杉直接叫住了白景陆。
“三哥,二婶应该是听了汇报,气血攻心才吐了血!”白景陆赶紧说道。“而且我刚给二婶号过脉,这还有当年留下来的病根!”
“还有多少时日?”白景杉直接问道。
其他人都惊讶的看着白景杉,然后又看向白景陆,而白景陆也惊讶的看着白景杉问道。
“三哥,你怎么知道的?”
白景陆的话,一下子让哥几个不淡定了,白景琦更是一步冲了回来,拽住了白景陆的衣领子。
“你说什么?”
“撒开!”白景杉直接一把握住白景琦的手腕子,稍一用力就让白景琦疼的送开了手。
“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白景琦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没给妈号脉,但是我能望气!”白景杉看着白景琦说道。“你抓紧时间安排妈交代的事吧,越快越好!”
……
白景杉回到西府之后,家里人都在前厅等着白景杉。
“老爷,刚才东府那边来信,说老太太找你,到底出了什么事?”盛庄颐看着白景杉问道。
“别收拾东西啦,短时间走不了!”白景杉坐下之后直接说道。
“爸,怎么了?”白敬安直接问道。
白景杉把二老太太那边的事和家里人说了一遍,然后又看了盛庄颐她们三个和三个儿子以及儿媳妇一遍郑重的说道。
“老太太的精气神没剩下多少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佳丽出嫁了!”
“那就陪老太太待一段时间吧!”盛庄颐看着白景杉问道。“用不用把玉婷她们叫回来。”
“她们是直接去香江然后在去广州,此时怕是在开往香江的船上呢!”白景杉摇了摇头。“给上沪打电话,告诉老五一声吧,他一定有办法能联系上玉婷他们!”
“佳丽要是定下来结婚的日子,她们就得回来,老太太就靠这个撑着呢,心愿要是了了,那就真没剩几天功夫了!”白景杉哀伤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