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杉这边做好了回京的准备,可是刘坤一那边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暂缓动身。这段时间白景杉也没闲着,当白景杉听说袁世凯在鲁地把义和团剿的都跑到直隶地面的时候,白景杉就给自己的亲卫安排起了任务。
一队提前返京,汇合护士学校留守的形意和八卦弟子们,搬迁设备仪器,转移人员至天津英租界。另一队奔赴完县给孙禄堂送信。
白景杉给自己师父的信里一个是叙述思念之情,另一个是告诉给自己师父,保镖这条路已经在江苏、浙江两省及上沪等地区打开了局面,可以让学有所成的弟子来上沪这边发展。其实最重要的是白景杉想让孙禄堂约束本门弟子和通知其他形意各脉尽量不要陷入到义和团的事里面去。京城那队人同样也把消息带给了程先生。
不仅如此白景杉还命各地驻军加强戒备,命自强军进入战备状态,随时支援各地。
……
上沪法租界白家别墅。
二奶奶和二老爷白颖轩来这边有快一年了,二奶奶起初还担心家里那边,可是白景琦成婚了之后,确实成熟了不少,把百草厅打理的挺好。二奶奶也乐得放手,再说回去有着操不完的心,哪有现在这样天天哄着白雅丽的好。
二老爷在上沪这边也是呆的很美,不是四处淘弄文房四宝,就是偶尔出个诊。上沪的消息传播的不比京城慢,二老爷和二奶奶的身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要是真较真,上沪还真没有哪家的的夫人有二奶奶的品级高。哪怕是苏松道台余联沅见着二奶奶也得称呼一声老夫人,毕竟二奶奶是真有二品诰命在身的。
白景杉好好的在家陪着家人过了一个小年,本以为过几天就能好好过个年呢,可是第二天一到江南提督衙门,白景杉就接到朝廷明发的诏书。
“朕以冲龄入承大统,仰承皇太后垂帘听政,殷勤教诲,锯细无遗。迨亲政后,复际时难,亟宜振奋图志,敬报慈恩,即以仰副穆宗毅皇帝付托之重。乃自上年以来,气体违和,庶政殷繁,时虞丛脞。惟念宗社至重,是已吁恳皇太后训政一年有余。
朕躬总未康复,郊坛宗社诸大祀弗克亲行,值兹时事艰难,仰见深宫宵旰忧劳,不遑暇逸,抚躬循省,寝食难安。
敬念祖宗缔造之艰难,深恐弗克负荷,且追维入继之初,恭奉皇太后懿旨,待朕生有皇子,即承继穆宗毅皇帝为嗣,此天下臣民所共知者也。
乃朕痼疾在躬,艰于延育,以致穆宗皇帝嗣继无人,统系所关,至为重大,尤思及此,无地自容,请病何能望愈,用是叩恳圣慈,就近于宗室中慎简元良,为穆宗毅皇帝立嗣,以为将来大统之归。
再四恳求,始蒙俯允,以多罗端郡王载漪之子溥俊,承继穆宗毅皇帝为子。
钦承皇旨:感幸莫名,谨当仰遵慈训,封载漪之子浦俊为皇太子,以绵统绪,将此通谕知之。”
而且之后还决定正月初一举行光绪皇帝的退位大典。
“之前还是大阿哥,怎么突然就变成皇太子了?这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时问这句话不仅仅是白景杉,各地督抚、各国公使哪怕是各地豪商巨贾也都在惊讶异常。
-----------
那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大阿哥党”如此迫不及待呢?
自从冬月朝廷册立溥俊为大阿哥之后,德、俄、法、美、比等国公使正如他们和李鸿章说的那样,对于谁当皇帝并不在乎,只要保证各国在华利益不受损害,各国就秉持着既不赞成也不反对的态度。
可是身在日本的康有为却坐不住了,也可以说是一直支持康有为的保皇党的日本和英国也都坐不住了。
因为甲午战争,俄国认为日本侵占了其在大清关外的利益,所以之后俄国一直在限制着日本在关外发展。而当时的李鸿章、许景澄以及其他很多洋务官员都觉得可以联俄抗日。
而康有为鼓吹的变法,有很大一部分是参考日本的明治维新,所以日本大力支持康有为,支持维新变法,康有为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为什么日本那么不遗余力的支持他。
而英国和俄国摩擦不断,而为了在远东地区和俄国对抗,英国找上了被俄国打压的日本,从而形成了短暂的同盟关系,所以英国也站在了康有为一边。
英国和日本支持康有为,支持保皇派。可这个保皇派所要“保”的“皇”都快被废掉了,英国和日本自然不甘心失败。
在英国和日本的牵头下,各国开始重新审视废立之事,也开始倾向保护光绪,因为他们对清廷的期望是:能保持稳定统治,同时易于控制。
因此,列强并不希望清朝的政局动荡。清廷皇室政局不稳,关系到西方各国的在华利益。在他们的眼中,慈禧和光绪两个人比起来,列强认为光绪代表的是维新,慈禧代表着旧势力。相比之下,光绪更愿意同外国合作,慈禧对外则保守一些。
更何况以当时的形势看,列强大多认为要是不维新,清政府看样子也快撑不下去了。清朝亡了,对他们的利益触动更大。
而因为各地教案不断,特别是义和团在鲁地兴起之后。英国公使窦纳乐告知清政府说,义和团对外国人持有很大敌意,你们有义务保护我们。窦纳乐还来联合各国公使,调动军舰武装示威,向清政府施压,要求清廷两个月内消灭义和团。虽然袁世凯在山东剿灭义和团做的不错,但是义和团并没有被彻底剿灭,反而越剿越多。
各国公使纷纷指责朝廷。而端郡王本来就恨各国公使上次的搅局,从而使原本到手的皇太子变成了大阿哥。
而毓贤也曾提出义和团仇视洋人、洋货,而且义和团众人都是“刀枪不入”身负神异之辈,而且他们不仅仇视洋人,那真的是能动手就别吵吵。
毓贤此人虽然仇视洋人,但是吧这个人可谓是清官中的清官,也正是因为此点,分外受大学士徐桐的看重,由此徐桐才把毓贤推荐给了刚毅和端郡王。
端郡王不断的向慈禧太后进言,而且造谣说洋人支持光绪重掌朝政,并鼓动慈禧太后利用义和团打击洋人。
慈禧最大的忌讳就是有人说让光绪回来,而且慈禧太后不惜和各国一战都要废掉光绪。现在钢刀利刃竟然送上门来,自然是准备用一用的。
原来还有些投鼠忌器的慈禧,在端郡王、刚毅等人的鼓动之下,这才下定决心立刻废掉光绪扶溥俊上位,继续临朝训政。
-----------
京城的各国使节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在英国公使联络之下,各国公使紧急照会总理衙门,要像去年那样给光绪做体检。本来总理衙门还想着脱一脱,可各国公使这次态度也异常强硬,最后庆亲王奕匡只能入宫请示慈禧,慈禧也不想现在就和洋人直接撕破脸,所以就同意了各国公使的要求。
最后检查的结果,再次被各国报纸上刊登了出来,而且这次各国都统一了口径,在报纸上大肆抨击朝廷废立之举,更是讽刺慈禧太后招抚义和团。而之后在光绪举行退位典礼的时候,没有一名外国使节参加典礼,整个废立
……
各地对于建储也纷纷反对,而上沪工商界反应激烈,以罢市为要挟,号召臣民抵制立嗣。杭州、天津、武昌、广西各地士民随之响应,均要求当地督抚代为转奏谏阻。不仅是国内的社会反响激烈,在国外的华人华侨中,反对立储的也大有人在。
梁鼎芬正在日本,当在东京的各种报纸上看到清朝册立大阿哥的报道时,他极力反对,当即作文刊登于日本报纸之上,并将报纸寄给张之洞。
文章中论及嫡庶伯仲之序与大宗小宗之分,怒斥徐桐等人大逆不道。他言及平常士庶人家按伦序分大宗小宗,“绝次不绝长”,朝廷立溥儁为穆宗嗣,符合常例。
可是一旦成为皇帝便永为大宗,尊帝即是尊祖,所以光绪皇帝是为大宗,与列祖列宗一体相承,但是将来继承光绪皇位的溥儁不承嗣光绪,不合礼制。对于传言的溥儁称光绪为皇叔,他也认为极不恭敬。
康有为在海外发动华侨,并请英日美使干涉“扶助皇上复辟”。梁启超则在《清议报》痛斥伪论立储阴谋,作有《十二月二十四日伪上谕后》一篇,攻击西后不遗余力。
《清议报》、《苏报》等报纸都大肆报道,宣扬立嗣即废帝的思想。
慈禧太后在光绪五年吴可读请求为穆宗立嗣的时候,以本朝不建储祖制驳斥过这一问题。但现如今是她自己违背本朝家法立大阿哥,革命派以此来表明“昔也为体制极盛之时代,今也为体制渐衰之时代”,借机宣传革命。
在这波反对建储的大潮中,经元善腊月二十六的电报最为轰动。经元善是上海电报局总办,立大阿哥的诏书一经颁发,他随即联系在沪千余绅商,包括唐才常、章太炎、叶瀚等,联名给总理衙门发电报,表示抗议。
电报主要指出朝廷立嗣的决定,使得人心拂乱,招致各国不满,且有调兵干预的可能,希望各在京大臣能忠义为国,奏请皇上切勿有退位之念,勉力临御上朝,如此上可“慰皇太后之忧勤”,下可“弭中外之反侧”。
经元善坚决反对废帝,并将废立问题与外交问题联系起来,宣称只有保存光绪的皇位才可以防止列强干涉。这其实就是要求慈禧太后终止废立之议,让光绪帝执政,结果引起了慈禧的强烈震怒。
虽然光绪二十六年正月初九,清廷发布对经元善的处理谕令,命电报督办盛宣怀于一月期限内,将其交出治罪,朝廷的态度是对非议立储的经元善严捕待问。但是从逮捕过程看,支持和袒护经元善的大有人在,经元善从容不迫的从上沪离开,去澳门避祸。
从经元善电奏反对立储开始,江南士绅联名上书的就有数千人,随之而起的舆论倾向及国外各种反对势力的活动,都压迫着朝廷。
……
白景杉这边则是在接到诏书之后,又接到了刘坤一的电报。因为还有两天各个衙门就要封印休假了,刘坤一着急进京也于事无补,不过还是决定等过了正月十五,再第一时间去京城。
白景杉从始至终都不在明面上发表任何看法,不过该干的一点也都没少干。
在上沪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白景杉和刘坤一正月十六就登上了北上入京的轮船。
白景杉在天津下船之后,已经在天津的地面上看到不少义和团的成员聚集。有些义和团看白景杉亲卫的新军打扮都露出愤恨的目光。不过看到刘坤一这边人这么多,而且一看官就不小,这帮人也没有人敢上前造次的。
“这义和团怎么都进了天津城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白景杉特意询问出去打探消息的亲卫。
“回大人,是直隶总督裕禄邀请义和团首领大师兄来天津开坛聚众。”亲卫赶紧答道。“嗯……”
“有什么就直接说!”白景杉见亲卫有些吱吱呜呜的,直接问道。
“大师兄,消息我是从其他师兄弟那边打探出来的。”亲卫看着白景杉说道。“他们大多都是李存义师伯那边的门人弟子。”
“还好不是咱们这一支的。”白景杉有些庆幸的说道。
“那大师兄,我们要不要去告诉他们一声?”亲卫直接问道。
“他们既然出现在这,那想来是得了李师伯的授意。咱们师父还好,我说啥他都不会生气,可李师伯未必会愿意听我的。再说咱们做小辈的,说深了说浅了都不成!”白景杉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