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低声对着他的心腹太监吩咐道:“此次调查,你们给我盯紧了,一会儿咱家就要去内阁相商此事,那韩爌、刘一憬手中肯定有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上的人,肯定绝大多数都是东林党之人。
对于这些东林党之人,或者和东林党有牵扯之人,在调查功劳的时候,务必鸡蛋里挑骨头,找出把柄,分减他们的功劳。
然后,将分减出来的功劳,往其他党派之人身上套,让其他党派继续和东林党斗争。
若是咱们自己人,可以悄悄的把功劳再给他们添上几分。
记住,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咱们自己人的功劳千万不要贪多,未来立功的机会多的是。”
魏忠贤的心腹太监们恭声应道:“是,魏公公。”
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们下去准备一下,咱家这就去内阁了。”说完,魏忠贤打开房门离去。
魏忠贤身穿蟒袍,身后跟着两名亲信太监,一行人匆匆向着内阁方向走去。
此时内阁里方从哲、韩爌、刘一憬三人正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务。
魏忠贤到达内阁后,先是站在门口,干咳了一声,打破屋内的沉静。
方从哲三人闻声抬首,见是魏忠贤,神色各异。
方从哲微微皱眉,起身拱手问道:“见过魏公公。魏公公,不知您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魏忠贤迈步走进屋内,两名太监乖巧地分立两侧。
魏忠贤扫了三人一眼,然后冲着方从哲微微一礼,脸上笑着说道:“见过方首辅。方首辅,咱家今日前来的事情,这可是跟韩阁老递上去的题本有关呢。”说完,魏忠贤看了韩爌一眼。
方从哲闻言,扭头皱眉看了韩爌一眼,韩爌眼中有一丝喜色一闪而过,而刘一憬脸上却有一丝疑惑之色。
刘一憬皱着眉头,此时感到很疑惑。
韩爌递交为东林党请功的题本,是经过上次东林党议事时商量好的。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陛下看过题本后,同意为有功之臣封赏,那么就会派太监召集他们这些二品以上的大臣前去内书房议事。
那么,如今这魏忠贤来这里干什么?
顿时,刘一憬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浮现。
这时,却听见魏忠贤喊道:“陛下口谕,内阁诸位大人听旨!”
“臣等恭听圣喻。”方从哲三人跪拜道。
“陛下口谕--朕览韩爌所呈为众爱卿请功之题本,心甚慰之。
诸卿于朕登基之际,殚精竭虑、鼎力辅佐,功不可没。
然,朕欲行封赏,必求公允无失,不容丝毫差池,以免寒了功臣之心。
故而朕决意,着司礼监、内阁、都察院即刻联合组建调查组,详查诸卿功绩详情,细究功劳簿上一笔一划,明辨是非曲直,量功定赏。
望诸卿同心协力,不负朕望,钦此!”魏忠贤尖着嗓子喊道。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方从哲三人磕头领旨,随即起身。
刘一憬听完口谕,心中暗道,果然,这求封赏的事儿果真也出现了问题。
于是,还没等方从哲开口,他便问道:“魏公公,皇上既有此旨意,自是英明之举。
只是本官心中疑惑,为什么这次陛下不是召集群臣商议封赏之事,而是成立这调查组呢?还有,这调查组,权责如何划分,人员怎样调配?”
魏忠贤嘿嘿一笑道:“万岁爷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有大臣的功劳因为疏忽被落下,不想寒了功臣的心,所以要司礼监、内阁和监察院三方联合调查嘛。”
刘一憬看着魏忠贤的眼睛,眉头一挑道:“那好,那这次调查,可是有诸多事宜都需细细斟酌,万不可仓促行事。”
魏忠贤眼珠子一转,笑着应道:“刘阁老所言极是。咱家也正想跟诸位大人商量商量呢。
司礼监这边啊,自然是会派出最得力的公公,他们整日跟在皇上身边,最是知晓皇上心思,宫廷里的事儿也门儿清,有一些事情查起来,那是手到擒来。
内阁诸位大人,都是理政多年,由你们评判大臣们的功绩轻重,那是再合适不过。
至于监察院的御史们,向来铁面无私,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由他们专揪那些暗处的猫腻最是合适不过。
这三方合力,定能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让功臣们满意,也让万岁爷满意。”
韩爌盯着魏忠贤微微点头道:“魏公公,话虽如此,可若其间有人心存私念,弄虚作假,又该如何是好?这调查组可是关乎封赏大事,必须得确保公正无偏。”
魏忠贤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常态,笑着阴阳道:“韩阁老这是哪里的话。为诸多大臣们请功封赏,这可是朝廷的大事,谁敢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
此次封赏的公允,可是彰显着万岁爷英明神武、赏罚分明。
司礼监上下对万岁爷那是忠心耿耿,一心只为万岁爷办事,绝不敢有半分差池。
咱家还盼着与诸位大人齐心协力,把万岁爷交代的事儿办好呢。
咱家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想要趁机夸大某位臣子的功劳,好得到更多的份上。
若真有此等居心叵测之人,那可就是对万岁爷的大不敬,对朝廷纲纪的公然挑衅呐!”
刘一憬冷哼一声道:“魏公公多虑了,朝堂之上,众臣皆是一心为国,辅佐皇上,怎会有人行此等不义之事。”
魏忠贤嘿嘿一笑道:“刘阁老说得是,说得是呀。不过呢,这人心隔肚皮,谁也保不准呐。
就说前些日子,咱家还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某位臣子,在陛下登基之时,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却被传得神乎其神,好似那功劳大过了天。咱家当时就想啊,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还了得?”
刘一憬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道:“魏公公,无凭无据,可莫要信口开河。我等身为朝廷重臣,自当以事实为依据,为陛下甄别功臣,论功行赏。若是随意听信些流言蜚语,岂不是寒了众多功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