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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于夜色之中繁忙,次日自然是贪睡了些。

巳时过半,唐辛方见自家的两个主子从房内走出,他当即便上前行了一礼,尊声开口:“主君、将军,有客来寻。”

那客人一早便来了,此时正等在楼下,不敢冒昧打扰。

君卿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了唐刃一眼,眼中含着半分嗔意,他抚了抚衣袖,上前一步,可却并未开口。

唐刃紧随其后,贴着他满脸笑意开口:“想来是寻人的,去会会?”

对此君卿不言,却是颌首应下,只是他面色冷淡,看着似有不悦。

唐刃牵起他的手,低声哄道:“好卿卿,手下人在呢,给为夫个面子。”

君卿偏过头来,他微张了张唇,却还是不愿发出声音。

倒不是他不想开口言语,而是他一开口,只恐沙哑之音难以入耳。

昨夜这人闹腾起来不知分寸,他虽也有得意之处,可这后果属实难熬。

唐刃自知理亏,见人还是不愿搭理他,继续柔声哄着:“卿卿莫要恼了,为夫保证日后这鱼水之事,皆听卿卿的。”

听他光天化日如此之言,君卿耳尖骤然变了色,他垂下的手在唐刃腰间一拧,终是开了口:“不知羞..”

他嗓音沙哑,与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

唐辛在两人身后忍不住面色通红,虽未听清楚两人说了什么,可他即便是不动脑子,也能猜出个大概。

掌心握着心上人柔软的手,鼻翼是淡淡的药香沁入心扉,早已餍足的唐刃神色惬意开口:“理所应当之事,谈何羞不羞。”

君卿抿唇垂下手来,却未曾甩开身侧之人,他端做一副淡定之姿,可脚下步伐却不免匆忙了些。

唐刃嘴角的弧度始终未放下,他紧随着君卿下楼,也不可让那客人等得太久。

两人到了楼下大堂,果然见一身着藏青常服的男子背对他们而坐。

而男子左右手边各坐着两人,那两人身形高大,面目硬朗,一脸严肃之姿,听闻响动之时,目光下意识看向他们。

只一眼,君卿两人便知这堂中所坐何人。

只是那人未动,他们便也装作不知晓,并未主动靠近,而是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伙计立刻拎着茶壶前来,笑着问道:“二位客官,可要吃食?”

这大堂本就是楼上客人用膳的地方,此时下来落座的,自然是要用膳的。

闻言,唐刃却是开口:“不必。”

方才他们在房中时便用过昨日买来的点心,此刻自然是无需再用膳的。

“好勒,有需要您二位招呼。”

小二一听,当即便放下茶壶,弯腰退下。

他留下了茶,君卿却未用,他用惯了好茶,被唐刃娇养得过份,此茶自是入不了他的口。

两人干坐于此,也不用茶,唐刃手上不老实,一会扯扯自家小大夫的衣袖,一会又捏捏那人柔软的掌心,不时还贴着耳边轻语。

君卿虽不开口,却还是随着他,只是整个人似乎都升了温。

两人如此旁若无人的行亲密之举,倒是让已经等候多时之人忍无可忍,只听“砰”的一声,是茶具重重摔在桌面之上。

这一响动惊得小二探过头来,碰巧要下楼的客人也收回了身子,侧身躲于暗处,只露出一对惊异的双目。

如此动静,唐刃与君卿两人却还是仿若未闻,自顾自的附耳低语。

那摔了手中茶杯的并非身着藏青常服的男子,而是他左手边之人。

那人目光暗含着一股火气看向唐刃,隐有要发怒之势。

自家总督在此等候两人已有一个时辰之久,可这两人见了他们却装作不识,属实是过份!

见手下之人按耐不住,赵之洞放下手中的茶,眼神示意那人稍安勿躁。

当初小悬山他曾与唐刃有过一面之缘,这人自然是识得他的,此刻装作不识,想来是对他派人跟踪之事心生不满。

可他也是同样对此人不满,自接到陛下密旨起,他便在林州城中翘首以盼这人。

可这人入城后却不思陛下旨意前去总督府寻他,而是与他那夫郎浓情蜜意,属实是失职之举。

想到这,赵之洞眸色一寒,心中打定主意,他日定要参他一笔。

虽说是心生不爽,可赵之洞也知如此僵持下去并不是个事,于是他当即便起身,移步至两人面前。

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唐刃唐将军。”

唐刃头也未抬便道:“不是。”

赵之洞原本是面无表情,闻言神色不免有些诧异,险些要怀疑是自己认错人了。

君卿有片刻失语,他无奈的扯了扯唐刃的衣袖,示意他莫要玩闹。

唐刃这才抬头看向赵之洞,似有些不情不愿开口:“你有何事?”

他显然是明知故问,这人昨日派人跟踪他们,今日又在此地故意摆架子,他自然是要杀杀他的威风,就看是谁先忍不住了。

赵之洞脸色微寒,站在他身后的那两人更是露出怒色。

他们已经到了这人面前,这姓唐的竟还装作不识。

赵之洞毕竟是一府总督,这点度量还是有的,他面露淡笑,继续道: “唐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当日小悬山一别,也不过是数月之久,赵某可是记忆犹新呢。”

闻言,君卿当即面露惊讶,忙看向唐刃,他未料到,此人竟是林州总督赵之洞,他原以为,这人会是赵之洞的亲信。

他并未见过赵之洞,只想着他身居高职,必然是公务繁忙,又怎会亲自前来盯着他们呢?

唐刃在脑海中搜索一番,终是想起,当初他受雇去救白禾几人之时,曾见过这人一面。

想到此,他这才站起身来,同样拱手回了一礼:“原来是赵总督,鄙人脸盲,一时倒是未认出,还望赵总督勿怪。”

这话绝非敷衍,他素来对他人不甚关注,即便是见过面,也未必会记在心中。

更何况他与君卿自然是想到一块,若要见他们,这人何须亲自前来。

唐刃虽说是实话,可赵之洞同他那两位属下自然是不信,只当这人是敷衍他们。

对此,赵之洞心中不满,面上却还是笑道:“人之常情,当日匆匆一面,唐大人不记得本官也实属正常。”

他虽如此说,可他身后那两人不爽的目光之中隐约透露出一抹不屑。

唐刃的身份,他们自然是晓得,从前不过山中猎户罢了,有幸得了玘王爷青睐,这才有了从龙之功,官居京都。

可若是当真论其品级,这人并不如自家大人。

不过是命好罢了。

想到这,他们心中又不免酸意,若是有机会,谁不想到皇帝身边去当差,哪怕是荆棘丛生,可也比窝在这等小地方要好。

君卿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面色也沉了下来。

京中不乏有人嫌他以哥儿之身入官职,也曾以鄙夷的目光打量过他,可他从未动过肝火,他人目光与他何干?

可若是有人以此目光打量唐刃,那便如同是在他心口上下了刀子,他怎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