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秀水阁正处于寂静之时,忽然一队人马闯了进来。
带头的正是顾长飞的属下童冲,他一来便亮了腰牌:“大理寺办案!”
“哎哟,这位官爷...”
老鸨白花花的脸上挤出笑来,扭着腰上前,却被推开。
童冲冷着脸,命令道:“今奉玘王殿下之令,秀水阁中众人随我一同,前往大理寺听候调查。”
他命令一下,手下众人立刻冲上楼去, 老鸨脸上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一副不知何故的模样。
一刻钟后,秀水阁中上到姑娘,下到端茶送水的丫鬟小厮,皆被带了下来。
童冲见人齐了,便命令手下带人离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方出了街口,便见唐刃脚下踩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而他身后的一众金羽卫同样将刀架在几个陌生男子的脖颈上。
那被唐刃踩在脚下的男人正是秀水阁真正的管事,这厮想趁乱逃跑,却不知唐刃早就等着他。
老鸨见那管事的被抓,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慌乱,与那人对视,随后又淡定下来。
刘文卓状告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秀水阁又岂会不知。
那些姑娘们早被老鸨叫了起来,一通恩威并施下来,一个个噤若寒蝉,绝对不敢乱言的。
至于那些不听话的,已经匆忙转移去了他地。
虽说事出突然,他们却也是有应对之法的。
自从有人暗中将那些姑娘的尸体爆出后,他们便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只是他们却想错了一点,皆认为这背后之人是萧怀策,也只防备于他。
毕竟这偌大的京城,敢明目张胆和太子作对的,显然是只有玘王殿下。
很快,秀水阁中众人被带到大理寺。
乌泱泱的一群人,堂下很快便跪满了人,看着极为壮观。
牵扯到如此多人的案子,还是天辰建国以来的第一次。
几乎是这群姑娘刚到,那头发花白的男子便认出自家闺女。
他冲上前来,握住其中一粉衣姑娘的手,眼含热泪:“丹儿!”
那姑娘怔怔的看着他,泪水盈满眼眶,未语泪先流,此刻老鸨先前的那通威逼利诱早已被她抛之脑后。
她扶着男人的手跪下,悲痛道:“爹!”
父女相认,如此感人之景,堂外百姓看着不免落泪。
如此场景,皆可证明男人先前所说是事实。
丹儿知道是自家爹爹来救自己,当下面有了底气,将自己所知道之事全盘托出,包括那些不愿意服从,被活活折磨至死的姑娘们。
老鸨自然是不会承认,于堂上据理力争。
污蔑丹儿是被他父亲心甘情愿卖入秀水阁的。
她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之色,直言自己阁中的姑娘都是花了银子买来的,那些穷人家的女儿自愿卖出,她不过是给她们一条活路。
丹儿本是良家女子,却被他们掳来此地,受尽了折磨,她不得已屈服,心中却恨毒了他们。
当下便含着泪,鼓动那些与他同样的姑娘。
那些姑娘是受够了折磨的,一时不敢出声。
萧怀策看得明白,当下便开口:“倘若你们当真有冤屈,尽管提来,本王可为你们做主。”
那些姑娘互相看了看,一时之间还是无人敢开口。
萧怀策耐着性子,再次道:“本王可以保证事后护送你们安全离京,助尔等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
君卿隐匿于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听他所言,心下欣然,萧怀策有一颗爱民之心,他日做了皇帝,必然会是个好皇帝。
听了萧怀策的许诺,那些姑娘不再沉默,纷纷将自己的冤屈说了出来。
如此人证物证俱在, 老鸨无法再狡辩,为求自保,也只得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她只是个老鸨,平日里负责调教这些姑娘。
更深一些的秘密,她是不知的。
那管事见老鸨全招了,将自己推了出来,他亦是知晓自己死罪难逃,便将幕后之人供了出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口中所供之人,竟是工部尚书之子张少璋。
此事涉及朝廷命官,自然是惊动了宫里,皇帝当下便派遣太子前来。
不多时,萧怀煜与萧怀策一左一右坐于大理寺堂前,监督大理寺卿侦办此案。
张少璋涉及此案,同样是被传唤过来,面对询问,他自是不认,只是他狡辩之言还未说出,唐刃便拎了个人过来。
他将那人丢在地上,拱手弯腰向萧怀策行礼道:“启禀王爷,属下赶到之时,此人正命令手下之人灭口。”
那管事的招供其他姑娘被转移去何地之时,萧怀策便命令金羽卫前去营救,巧的是,今日协助大理寺的,刚好是唐刃与他手下之人。
萧怀策看着那被束缚住手脚之人,疑惑道:“本王见此人有些眼熟。”
“二弟莫不是见过此人?”
萧怀煜面上冷静开口,心中却已是怒火中烧。
他未曾想到,张少璋竟如此蠢笨,竟派了贴身之人前去。
唐刃此时面无表情的再添了一句:“禀王爷,此人乃是张尚书家奴,名唤张冬。”
萧怀策一脸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本王倒是想起来了,张少璋,此人不正是你的侍从。”
张少璋一脸灰色,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他这人平日里行事嚣张,张冬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但凡是认识他的,又有几个不知道张冬是他手底下的人。
不给萧怀煜反应的机会,萧怀策当下愤而起身,猛的一拍桌子:“大胆张少璋,你不过一个工部郎中,何人给你的胆子,竟敢私设青楼,做出如此逼良为娼,草菅人命的肮脏勾当。
说,此事是受何人命令所为!”
萧怀策此话,相当于直接挑明此事与萧怀煜有关,毕竟张家隶属于太子一系,并不是什么秘密。
萧怀煜阴狠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张少璋,同样质问他:“没有听到玘王的话吗?还不老实招来。
张少璋,你太令本宫失望了,难道是本宫与你张家的这层关系,才以致你狗胆包天,做出如此无法无天之事!”
张少璋看出了他眼中的深意, 只有他一人将所有事情揽下,方可保下他张家满门。
他把头垂下,闭上眼睛,认命开口:“无人指使于我,秀水阁乃是我私下所设,与他人无关。”
只是他话音刚落,唐刃再次出声:“王爷,属下在抓到张冬之时,他曾言是张尚书指使,并且以此想要收买属下。”
这事自然是他编造来的,可那张冬却一口认了,他不提张少璋,反而言道:“王爷,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尚书大人之命,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能不从,求王爷开恩,饶小人一命。”
被抓到了,他自然难逃一死,可若是有人许诺给他一线生机,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不会放过这一丝机会。
张少璋抬起头,眼神怨毒的看向唐刃,他张家与这人无冤无仇,他不明白,这人为何要置他张家满门于死地?
唐刃对于张少璋几乎要将他盯穿的怨毒目光置之不理。
萧怀煜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尽管他眼底的杀意伪装的很好,却还是躲不过唐刃的眼睛。
唐刃对他勾唇,露出一抹挑衅的笑。
游戏不过是刚开始罢了,他知道仅仅是一个秀水阁,又怎能扳倒萧怀煜,可是斩断了他揽财的臂膀,也足够他一段时间手忙脚乱的。
有张冬的证词,萧怀策趁此良机,越过萧怀煜下令:“来人,将他二人拿下,此事事关重大,应当进宫,请父皇定夺。”
他今日势必要将这事闹到皇帝面前,让他那眼神不好的父皇好好看看,自己宠爱的儿子究竟是个什么样。
萧怀煜上前一步,拉住萧怀策的胳膊:“本宫还在这呢, 二弟是想越俎代庖?”
萧怀策不动声色抽回手臂,扯了扯嘴角开口: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弟怎敢。”
萧怀煜盯着萧怀策,见他一脸淡然,他冷笑道:“呵,没有听到二殿下的命令吗,还不动手。”
言罢,他拂袖而去,路过唐刃时却停下来,沉声开口:“老二,你这个侍卫,好样的。”
他说罢,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萧怀策跟在他身后朗声喊道:“谢太子殿下夸奖,本王府中出的,自然是差不了。”
路过唐刃时,他拍了拍唐刃肩膀:“走,随本王一同进宫。”
唐刃垂首:“是。”
........
唐刃同萧怀策等人连同大理寺卿入宫。
秀水阁中之人暂时收押,此时已是申时过半,看热闹的百姓各自散去。
知晓唐刃短时间内是出不了宫的,君卿便先回了府中。
有萧怀策护着,唐刃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此案未结,先前那位寻找女儿的男子便留在了大理寺。
刘文卓亦是同样,暂且留于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