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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京的第二日午时未至,便有玘王府的人前来接引,君卿二人上了马车,唐忠两人则是留在客栈。

马车一路穿过长街,隔着帘子,唐刃也知此地的繁华绝不是他处可比。

这里是权力的中心,亦是所有财富的汇聚地。

君卿对此早已见惯,他淡笑开口:“待见了王爷,安顿下来,我再带你四处逛逛。”

唐刃点头:“好。”

他对于逛街并无兴趣,可若是这人陪着,兴趣可就深了。

王府并不近,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方到地方。

两人掀开帘子下车,君卿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震撼惊讶,唐刃则是真的震撼了一瞬间。

不愧是王府,如此气势磅礴。

只见这处占地广袤,高墙深院,朱门巍峨。

就连府前广场都是铺满了雕花方砖。

仅仅是个王府就如此气派,不知那皇帝老儿住的地方又该是何等琼楼玉宇。

“尹大夫,您请。”

说话的正是王府副管事何宏,此人今日一早受命前去接引二人,对君卿的身份自是知晓。

君卿客套同他点头:“有劳了。”

言罢他与唐刃一同下了马车,三人一同进入王府。

何宏并没有引着两人去侧厅等待,而是直接将他们带入一处院中,这才同两人道:“王爷有令,您先在此地住下。”

君卿点头问道:“不知王爷何时归来?”

何宏笑着回他:“我家王爷今日宫中家宴,想来应当晚些。”

君卿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何宏又道:“王爷吩咐过,您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闻言君卿浅声开口:“暂且并无需要,我二人便在此等待王爷吩咐。”

安排两人住下,何宏便离开。

屋内只剩两人,君卿方道:“想来日后我应当是要住在王府,轻易不便离开,我会请京中的朋友为你寻一处院落,你先行住下。”

唐刃却道:“我如今的身份既然是你的贴身护卫,自然离不得你。”

作为贴身的护卫,自然是这人在何处,他便陪在何处。

听他所言,君卿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想做我护卫不成?”

唐刃一板一眼的回他: “护卫不想,夫君倒是可以。”

比起护卫,他更想换种身份。

君卿双目骤然瞪大,他低咳了声,抚摸着衣袖中的玫瑰,装作没有听见。

先前他只当这人老实,可如今怎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见此唐刃勾唇,他只是忽然发现,逗弄这人,看这人因他而面露羞赧,竟觉十分有趣。

无外人在,玫瑰胆子大了起来,它探出脑袋,随后又缩了回去,这两个人类之间又是奇奇怪怪,它琢磨不透。

不多时,王府的下人送来膳食,二人用过后便一直待在这处院落中。

直至晚间,方有下人来此,引他二人去见萧怀策。

王府之中地形复杂,若是无人引路,二人想来是半天也出不得府。

一路行至一水榭处,两人方见萧怀策一身玄色长袍,背对二人,喂食着水中锦鲤。

江聿怀里抱着剑,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侧。

君卿上前,一撩衣袍,跪下行礼道:“草民尹青,见过玘王殿下。”

唐刃于他身侧同样如此。

封建王朝,如此尊卑之分,免不了的。

唐刃先前倒是没什么触动,可此刻心中也不免想着,如今世道,权势二字主宰人心,像他这种无权无势,仅凭一身本事,当真能够护住心爱之人吗?

萧怀策听着动静转身,他虚扶了一把,温和开口:“不必多礼,本王可是将你给盼来了。”

他说着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唐刃,这两人还当真形影不离。

如此来看,他们二人的关系恐怕耐人寻味了。

君卿顺势起身:“谢王爷。”

唐刃亦是如此,还不忘顺手扶了君卿一把。

看着他俩短暂的肢体接触,萧怀策勾唇:“尹先生为何以此遮面。”

君卿语气颇为无奈道:“草民面目实在丑陋,唯恐吓着小儿夜啼。”

“原来如此。”

萧怀策对他哥儿身份心知肚明,听闻江聿所言,他便让人暗中调查。

方知这人素来独来独往,宁愿费时费力,也不愿住在人多之地。

如此自然是为了隐藏身份方便。

世道向来对哥儿不公,这人能摆脱身份,装作男子之身,也算是有些本事。

萧怀策一心只记挂于江聿身上,无论是怎样的美人于他而言都如枯骨。

他没有世人对哥儿那种趋之若鹜之心,心中知道君卿是哥儿也不过是惊讶过后,寻常罢了。

君卿垂手,安静的等待萧怀策吩咐,果然不消片刻,便听他继续道:“用了你给的药,阿聿这一月来倒是少吃了些苦头,你再看看,可需调整?”

君卿颔首:“是。”

众人身后是一处凉亭,亭中布置典雅大气,四周悬挂着月白轻纱,亭中是一红木圆桌。

圆桌一侧则摆置着玉石雕刻的山水屏风。

萧怀策向凉亭走去,其余人跟在他身后 。

入了亭中,江聿便坐下,立刻有侍女捧来脉枕。

君卿坐在江聿一侧,将两指搭于他腕子上,细细诊来。

少顷,他方道:“并无大碍,药浴的方子继续用来,解蛊所需要的药材尽快找齐。”

这人蛊毒一直控制的很好,一年半载也要不了命。

他需要足够的时间行事,解蛊之事急不得。

别的药材倒好寻,有一味雪尾花却是未到时节,君卿知晓他一时半会凑不齐的。

果然听闻君卿所言,萧怀策微不可察的蹙眉:“本王知晓,往后便劳烦先生多多留心阿聿的身体,府中药房可许先生自由出入。”

君卿起身拱手道:“王爷放心,草民食君之禄,自然忠君之事。”

“有先生能解此毒,本王便安心。”

萧怀策淡笑开口,随后他又命人备下酒菜。

显然是要同两人在此亭中用膳。

按照规矩,主人家用膳,君卿两人应当回避。

可萧怀策本就是有心宴请于他,这人虽入了他的王府,却非一般府医可比。

一来,因江聿之事,萧怀策有求于君卿,自然是对他以客相待。

二来则是,这人是莫飞鱼的徒弟,与天医老人关系匪浅。

便是看在天医老人的面子上,萧怀策也不会薄待了他。

唐刃虽名为护卫,可其余两人皆知,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身份。

何况贡银一事,这人两次相助,虽是为了钱财,可这人的本事属实让人欣赏,萧怀策正是用人之际,不免动了招揽之心。

不过他虽生此心,却也未打算付诸行动。

此人究竟可不可揽,还得再观察一些时日。

四人同桌而食,推杯换盏,却心思各异。

君卿始终怀揣着拘谨,并未拒绝饮酒。

唐刃坐于他身侧不曾言语,酒却挡了不少。

直至戌时将过,众人方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