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
何覆水一噎,憋屈地把升上来的好奇心压了下去,询问起其他东西。
“那就先不说奥兰德了,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一个玩家。因为这里可以延缓我失去理智的速度。”少年干巴巴地回答道。
“失去理智?为什么会失去理智?”何覆水追问道。
少年不善言语,又或者脑袋已经不太清楚了,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进入这个项目时间太长了。”
“你……嘶,你不会是上一场进入童话镇的玩家吧?”何覆水大为震惊。
“不知道……你是第几场进入童话镇的玩家?”少年问道。
“第二场。”何覆水说道。
少年似乎有些无语:“……那我只能是你们上一场的玩家了呀!你在震惊个什么?”
何覆水一愣。
……似乎是这个理,他也不知道他在震惊什么。
“咳!问题不大。”何覆水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睁着啥也看不见的眼睛四处寻觅,“那你知道为啥这里可以延缓你失去理智的速度吗?这有什么东西吗?”
“有。”少年肯定道,“你往前走三步。”
何覆水立刻跪在地上,四肢挨着地板,往前挪了三小步。
少年:“……”
“再往前走三步。”少年无奈地指挥道。
何覆水听话地又往前蹭了三步,蹭到第三步时,他的手一下摸空,差点跌了下去!
“哇!什么东西!”何覆水吓得身子往后一仰,一屁墩斜坐在了地上。
“井,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隧道。”少年解释道。
隧道?
何覆水记的,当初玩家们进入童话镇项目也穿过了一个隧道。
“这里面是什么?”何覆水问道。
“不知道。”少年诚实地回答道,“我没进去过。”
“为什么不进去?如果这个隧道周围都可以缓解你失去理智的速度,那你从这里下去,说不定可以彻底解决幽灵状态。”何覆水感到不解。
都已经是幽灵状态了,也不可能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太晚了。”
少年的声音又变得若隐若现起来,似乎他在距离何覆水很远的地方。
“我也想下去的……但我进入这里时,已经没有实体,只有一段意识了。”
“我努力保持清醒,就是为了想帮助到之后来到这里的玩家。”
何覆水的表情变得沉重。
“不是……有什么能救你的办法吗?”
少年不说话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何覆水只能听到自己心脏一下又一下有力跳动的声音。
“……我明白了,那你有什么愿望需要我帮你实现的吗?”
“窸窸窣窣。”
房间外出现了细碎的声响,似乎是某种粗糙的东西在地上滑动,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玫瑰女王找过来了,如果要跳,你就赶紧跳吧。”失去实体后,少年对声响变得更为敏感了,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楼下的动静。
何覆水是真的睁眼瞎,他扒拉着井的边缘,探头向下张望,啥也没看到。
“那我下去了,你真的没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何覆水又问了一遍。
“……如果可以,那你帮我找一下我的帽子吧。我进入这个项目的时候弄丢了……红色的,很显眼。找到了的话,麻烦你帮我把它带给我的父母。”
“我叫齐笙,盛海第一中学初二最帅的男人。”
何覆水眼睛酸酸的,他扒拉着隧道的洞口,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砰!”
何覆水跳下去的瞬间,四层的黄金门被一条泥泞的巨大触手一下抡开!
巨大触手分化成无数细小触手,小触手眨眼间便充斥了整个房间,将空气中少年最后一丝留存的意念打得支离破碎。
何覆水跳入隧道后,周围突然亮了起来。
这个隧道和玩家们进入童话镇的那个隧道还不太一样。
这条隧道没有一条固定起点与终点的滑梯,何覆水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慢慢下落。
他的周围全是各式各样的钟表,这些钟表以不同速度“嘀嗒”“嘀嗒”计着时。
“布谷!”“布谷!”
一个看样子很古老的时钟弹出了个木雕小鸟,小鸟冲着何覆水一边点头,一边叫唤。
随着何覆水下落变深,他看到了零星几扇门。
有普通的木门、石门、金属门……还有奇形怪状的门,比如云朵做成的门,装饰得明媚的开放式门,类似画框的门、巨大的贝壳门、黑色的旋涡……
这是要找门?
何覆水手心开始冒汗。
这么多门,他怎么知道要从哪扇门离开?
一扇又一扇门从何覆水身边向上飞走,时钟的“嘀嗒”声时刻提醒着时间的紧迫。
“是哪扇呢……”
“啪嗒。”
何覆水正疯狂思考时,一个软趴趴的东西砸中了他的脸。
……一顶红色鸭嘴帽,帽子上挂着金属链子,链子勾住了一扇门的把手。
很显眼的一顶帽子。
和帽子形成严重对比的,是它勾住的门——一扇普普通通的银色雕花门,是何覆水看过一眼就会忘记的门。
但当他仔细观察时,却发现门越来越眼熟,显然这扇门就是玩家进入童话镇穿过的小门的放大版!
何覆水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拉开了这扇门。
门里面是一片黑色。
何覆水试探性地将一条腿伸了进去,里面空空荡荡的,他啥也没碰到。
接着,何覆水又伸了一条胳膊进去,张开手在黑暗中一阵乱抓……
突然,他的手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何覆水:“?”
抓住何覆水的那张手以不可抵挡的力量,一把把何覆水拽进了门里!
银色的雕花门似乎有灵性,在何覆水被拽进门里后,没过一会儿,它又缓缓地关上了。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玫瑰女王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知道了李云谏杀死黑桃七的事情。所以她对李云谏实力十分忌惮,把她关在了三层。
十三个黑桃士兵,一个被杀,两个在童话镇继续搜捕时黎,看守监狱的还剩十个。
李云谏要想离开监狱,需要先打死看守通往下面楼梯的两个士兵,再打死守在监狱外面的七个巡逻士兵……也可以不打死,但带着一群人从五个扑克牌士兵围剿下离开也很困难。
李云谏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在脑内构思了无数个越狱办法,然后再一个个划掉。
七个士兵还是太多了。
李云谏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与此相对的,她对除自己以外的人的实力都很不信任。所以,她构思的越狱计划里,从来没考虑过让其他玩家拖住一两只扑克牌士兵。
时黎说过,扑克牌士兵的感知范围很小,她就是捡了这个漏,第一天晚上才能潜入监狱里面。
或许,可以考虑绕开那些士兵?
李云谏一下拉开牢房的门,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监狱门口,七只扑克牌士兵列队整齐地绕着监狱打转。它们彼此间距离还算大,但它们步速很快,只要玩家被任一一个扑克牌士兵稍稍耽误了下时间,第二个、第三个扑克牌士兵就会巡逻过来,合作对玩家进行围剿。
逃离监狱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人吸引住所有扑克牌士兵注意力,其他人趁机逃跑。
一拖七,很困难,但不是做不到,只是脱身有点麻烦——她没有空间道具。
此外,整个越狱过程,动静要降到最小。
最后,还需要一点混乱。
距离十天期限的最后一个晚上,不管是玩家、玫瑰女王还是童话镇的居民们都显得有点躁动。
说来也巧,今天正好赶上了童话镇的秋收节。为了庆祝今年的大丰收,祈祷来年丰衣足食,白堡宴请了贵族来彻夜狂欢,还计划在午夜零点燃放烟花。
位于方片区域的宴会厅里,玫瑰女王正在把她的座上宾介绍给贵族们。
玫瑰女王今天穿了件红黑相间的哥特风小裙子,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身体,每走过一处,就会掉下泥泞的痕迹,两三个奴仆一直跟在她身后,帮她擦拭泥泞痕迹。
座上宾是位长相俊朗的少年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举止优雅得体,宛若误入人间的天使。
“柯先生,才华横溢,强大浪漫,他告诉了我很多有意思的事,我和他一见如故,成为了挚友。”
玫瑰女王挽着少年的胳膊,甜蜜地说道。
那娇羞到极致的语气,仿佛两人是对热恋中的爱人。
“哦!天呐!”
“能被美丽动人的女王殿下看中!这是何等的荣耀!”
“柯先生,不知您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家族来自哪里?”
贵族们或好奇或艳羡地将玫瑰女王和柯栋文围在中央,一个个问个不停。
柯栋文保持着温柔的笑容,选择性回答了几个无伤大雅的问题。
临近零点的时候,玫瑰女王需要去点燃第一炮烟花,于是她先行离开了宴会厅。柯栋文在玫瑰女王离开后,随便找了点借口,摆脱了缠人的贵族们。
柯栋文迅速脱下西装外套和领带,将两个会束缚身体的衣物随手扔到了墙角。
“柯先生,是要去酒窖喝酒吗?”
墙边阴影处,巨大的兔子恭敬地站在那里,似乎等候多时了。
柯栋文挑了挑眉,扯了下嘴角。
“是的,麻烦带路吧。”
……
“啊啊啊啊啊啊!”
“火!哪里来的火!”
“酒窖,酒窖着火了!”
“酒窖怎么能着火?”
灯火通明的白堡中,方片区突然冒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蔓延之大,短短几分钟内席卷了小半个方片区。
贵族男女慌乱地四处逃窜,碰撞、拥挤、甚至是踩踏情况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