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画家出现的方都是没有玫瑰出现的地方——
铁匠的家附近由于常年高温,娇气的玫瑰无法生存,因此是幽灵画家绝佳的避难所。
黑诊所老头对花粉过敏,所以幽灵画家会偷偷跑到诊所里找药。
每一个幽灵画家出现过的地方的共性就是,这些地方都没有玫瑰,甚至连花都没有。
时黎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判断失误,她一直以为眼线是镇民。
但实际上,眼线是童话镇随处可见的玫瑰。
“你怎么不早说!”
时黎呲牙咧嘴地把小女孩头发上的玫瑰花全都扯了下来,发泄般,几下把玫瑰花撕成了碎片。
“呜呜呜,我的花……”小女孩泪眼汪汪地看着被时黎蹂躏成一团的玫瑰花,两只小拳头不停捶打时黎的胳膊,“坏姐姐,坏姐姐,不要欺负我的花花!”
“不欺负花花,欺负你行不行?”时黎空出一只手,狠狠捏了把小女孩的脸颊肉。
“哇!”
幽灵画家像只情绪稳定的卡皮巴拉。
面对时黎的埋怨,她继续开着0.5倍速,点了点头。
“下次我会的。”
……
“哦,我亲爱的旅者们!你们终于回来了!你们不在的日子里,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心心念念都是大家……”
金碧辉煌的殿堂上,玫瑰女王特意安排人铺了长长的金边红毯,红毯旁摆满了鲜花。
十三个红心扑克牌士兵和安德鲁达更是整齐地站在女王两侧静候着,对玩家们的回归展现了十成十的诚意。
抽象画似的女王从王座上站起来,巨大的鱼尾支撑着沉重的身体。
她看上去比初见玩家们时更虚弱了——每挪动一步,就会有大滩淤泥从她的上半身掉落,那些藤蔓也扎得更紧了些,把女王的上半身勒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肉块。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玫瑰女王头上巨大的玫瑰花从左到右审视着,清点着玩家人数。
“嗯?怎么只剩下四个人了?安德鲁达!安德鲁达!”玫瑰女王好似见到巨大蟑螂的北方人,发出了绝顶刺耳的尖叫。
身形巨大的女王猛地转身,洒落一地泥点子。
布满荆棘的藤蔓剧烈颤动,彰显着女王烦躁的心情。
“在的,我尊敬的女王殿下。”巨大且敦实的白兔蹦跳着来到玫瑰女王身侧,他微微垂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
“安德鲁达!第一天的时候有多少旅者?”
白兔偏过头看了眼惴惴不安的玩家们,冲女王倾了倾身。
“哦,我尊敬的女王,如果您的奴仆我没记错的话……第一天的时候,一共有十名旅者参见了您。”
“啪啪啪!”
玫瑰女王的鱼尾狠狠拍打着红毯。
一般这种柔软材质的红毯,就算穿着高跟鞋踩也不会发出声音。
但玫瑰女王的尾巴却拍出了清晰的声响,可想而知,那条鱼尾蕴含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有一个提前回来了,有两个迷失在了高塔,有一位成为了我的座上宾。”玫瑰女王声音甜腻地叙述着,充当头部的玫瑰花花瓣张开,仿佛一张血淋淋的大嘴。
“那么,还有两位可爱的旅者,去哪里了呢?”
玫瑰女王拖长了尾音,听上去仿佛金属片摩擦产生的异响,让人不自觉心脏揪紧。
红毯另一头的四个玩家脸色都变得极差,四人中唯一的女性玩家脸色白的好像马上就会昏厥过去。
“我在问你们,剩下那两只小老鼠,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砰!”“砰!”“砰!”
数条触手从玫瑰女王身体上冒出,狠狠击打向四人身边,将红色长毯打得支离破碎,把花簇打得花瓣乱飞。
“啊!”
女玩家尖叫一声,捂着耳朵蹲到地上,将自己蜷成一团。
头发斑白的老玩家和西装男身体僵硬,纷纷后退,并下意识抬起胳膊做出防卫姿势。
唯有何覆水,难得在玫瑰女王此番发疯下,还能扎住脚跟,死死钉在原地。
说实话,玫瑰女王突然发难着实有点吓人。
如果何覆水没经历过艾诺莎的审判,他估计现在也会被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何覆水脸色很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玫瑰女王这次对他们的接见,极有可能是场鸿门宴。
玫瑰女王拖动着鱼尾,像蛇一样缓慢游到何覆水身前,巨大的玫瑰花低下来,正对着何覆水的脸,让何覆水可以清晰看到花瓣上的露珠。
“我知道你,你和那两只不听话的小老鼠是一伙的。”
玫瑰女王说话之时,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香得何覆水头脑发昏。
“你知道她们去哪里了吗?”
玫瑰女王用甜腻的气声问道。
人类会对比自己长得大的生物产生畏惧,也会对和自己长得过于相似的物种产生莫名的恐惧。
玫瑰女王偏偏两者都占,再加上它离何覆水近到几乎是“脸贴脸”了,恐怖体验直接拉满。
玫瑰女王询问的时候,何覆水腿肚子都在打颤。
玫瑰女王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何覆水只能时刻保持全神贯注才能免于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时黎和李小姐……她们俩做了什么吗?为什么玫瑰女王这么在意她们?
“抱,抱歉,我……我不知道啊,女、女王殿下。”
何覆水身体抖得像个筛子,声音虚得跟病入膏肓似的。
“啪嗒。”
“啪嗒。”
玫瑰女王的上半身又掉落了两滩软趴趴的肉块,一滩恰好掉到了何覆水的脚面上。
冰冷粘腻的触感轻松穿透鞋袜,让何覆水差点给玫瑰女王跪下拜个早年了。
“不知道,安德鲁达,他说不知道唉!”
玫瑰女王将玫瑰脑袋调转了个方向,冲着身后一直保持着鞠躬姿势的安德鲁达撒娇道。
“怎么可以这样!尊敬的女王殿下对这些旅者们这么好,他们怎么舍得欺骗您!”安德鲁达大为震惊,望向玩家们的眼神中满是谴责。
“呜呜呜呜呜……”玫瑰女王娇滴滴地哭了起来,听声音,妥妥一个委屈坏了的小女孩。
唯有玩家们,四脸懵逼。
“安德鲁达,对于欺骗女王的坏人,在童话镇的律法里,惩罚是什么?”
安德鲁达顿了顿,弯了弯腰。
“童话镇,女王殿下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任何冒犯者,都应处于极刑。”
“那……安德鲁达,不愿配合女王的坏人,惩罚又是什么?”
“处以极刑,我的殿下。”
何覆水听得目瞪口呆,他半张着嘴巴,依稀感觉这破律法怎么越听越熟悉,跟那个奥兰德帝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不,不行啊!女王,您的母亲就是被不公平的秩序害死的,您不可以走上奥兰德的老路!您……您不应该是那样的统治者的……”
“嗖——”
一条触手自玫瑰藤蔓下钻出,精准地插入了何覆水的嘴巴里。
“额啊啊啊啊——”
何覆水的嘴巴被触手撑得几近裂开,粘腻冰冷的肉块像蛇一样,在他的嘴巴里肆虐,试探地往咽喉深处钻。
何覆水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直翻白眼。小触手从他鼻孔、耳朵钻出,带出血丝和粘液,甚至连他的眼白都钻进了更细小的触手!
“啊!啊!啊!”何覆水身后不远处的女玩家只是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就直接被吓到崩溃,昏厥了过去。
西装男也不端着了,一个踉跄没站住,摔倒了地上,满脸惊恐地往后面挪。
“不要提艾诺莎,我不爱听。”
玫瑰女王漫不经心的声音下,是难掩的愤怒。
“童话镇的律法和奥兰德帝国不一样!在童话镇,我即为律法。”
玫瑰女王可能是怕何覆水听不清,特意把何覆水耳朵里的触手缩回去了几根。
“奥兰德那群酒囊饭袋的东西只会为了贵族利益,以秩序为幌子杀死弱者,他们做的判断从不考虑利弊。所以奥兰德走向灭亡,天经地义。”
“但童话镇不一样,由我一人所掌控的童话镇律法不可能出错!”
“因为我代表绝对的公正与正确!”
短短几秒钟,何覆水的身体从剧烈抽搐变到微微抽动,口水血水在他脑袋边上积了一大滩,他鼻孔里触手若有所感般,也慢慢缩了回去。
“……尊敬的女王殿下,这个人还有用。”安德鲁达轻声说道,它的声音已经轻到了,让人怀疑会不会是幻听的程度。
玫瑰女王默不作声地站立了一会儿。
然后,它迅速收回了所有钻入何覆水身体里的触手。
“把他们全部关到监狱去,安德鲁达。”
玫瑰女王用她甜美的声音,冷漠地吩咐道。
“在童话镇及周边下达通缉令,如果有人看到失踪的那两名旅者,必须通告到白堡,如有隐瞒,直接杀了就是了。”
玫瑰女王不需要玩家们向她汇报任何信息,她通过玫瑰都看了,唯有高塔里的线索她一无所知。
她身体的恶化速度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
这几天,白堡里时不时就会有人暴毙,作为能源的怪物也出现了异常。
她有预感,童话镇的宁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只有找到“卖火柴的小女孩”,才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所以她必须要找到剩下的两人,拿到完整的线索碎片。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