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幡仪一挂出,满城轰动。
大街小巷的全惊动了。
大家都以为裴大将军没了。
毕竟,上半年就有消息传出来,说裴大将军没多少日子了。
百姓们不明就里,纷纷跑到侯府门前哭。
侯府的门卫只得一个个的解释过去,不是裴将军没了,只是侯府里一个庶子溺水没了。
裴将军好着呢!!!
百姓们听了,纷纷暗道还好、还好。
盛京各世家也都心中纳闷。照理说裴将军没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有人来报丧才对。
可左等右等也没人来。
又不好上门去问。
真是心急如焚。
永安侯夫人骤闻,吓出一身冷汗来!抓着下人道:
“什么?晋远侯府挂白幡了?啊!我可怜的璃儿啊!你可怎么活啊!阿喆!阿喆哟,你不是说你姐夫好多了么?怎么就没了呀!侯爷啊,咱们的璃儿可怎么办啊!”
永安侯也吓一跳。
苏喆更是懵逼了,明明前不久才见过的,姐夫威武着呢!
怎么说没就没了!
可白幡都挂出来了,还能有假?
“姐夫啊!”
苏喆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着哭。
那么好的姐夫!
阿姐可怎么办啊?
侯爷见老婆儿子哭成一团,心中也是担心万分,冲着下人吼道:
“你可看清了?”
下人赶紧喘口气连声解释:
“不是啊!不是啊!侯爷、夫人!不是姑爷!我话还没说完!……弄错了!是他们府上三公子的一个庶子。”
“呸!呸呸呸!你说话不喘气会死啊!吓死老娘了!”
秦氏一抹眼泪,拍拍胸口。
可还是不放心,派了亲信道:
“去问问,问仔细了回来告诉我。”
侯爷看着抱在一起抹眼泪的妻子、儿子,又好气又好笑!
消息同样也传到了宫里。
江嫔一听,惊得手中的杯子都摔在了地上,听说不是裴珩才稍稍心安,又听说是一个庶子,又吓得心都提了起来。
“庶子?哪个庶子?”
宫女道:“听说是三公子的庶长子。和大公子家的孩子一起掉水里了。三公子家的孩子没了。”
“那大公子家的呢?”江嫔帕子都要绞碎了。
“没听说。”宫女茫然摇摇头。
没听说?那就是没事了?
江嫔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实在坐立难安,干脆起身去厨房做了糕点,亲自往御书房去。
刚进御书房,就听景德帝拍着桌子在哈哈大笑,看到江嫔进来,赶紧挥手招呼她过去。
“皇上,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嘛?”
江嫔心里有事,强作欢颜。
景德帝拉着她的手道:
“是啊!喜事!天大的喜事!爱妃,朕的裴大将军好了!”
“裴大将军?皇上说的可是裴珩?”
“就是他!爱妃,你看,这是他刚刚亲自上的折子,说是之前也是以为必死无疑了,可她的夫人居然找到了一位隐世神医,把他给治好了!瞧,现在不光身体好了,还能写字了!”
景德帝高兴的把折子递给江嫔看。
江嫔匆匆一打眼,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实在看不出什么好来。可景德帝却高兴,拉着她滔滔不绝:
“朕的裴珩啊!哈哈哈哈……好了就好啊!好了就好!就是这字写得实在是歪七扭八,不堪入目。”
顺大监抹着眼泪,笑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裴大将军都能写字了,说明是真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哼!你个狗奴才,都亲自去看了,回来还和朕说他快不行了!”
景德帝想起前不久,顺大监去侯府宣旨回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在地上哭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顺大监一愣,细细回想当日。
好像裴大将军是一个劲儿的和他说“我快好了,大监,我真的快好了……”
可他当时没信啊!
想起来,他啪啪给自己几个耳光,哭道:
“皇上,是老奴该死。前段时间将军是说他快好了来着,老奴、老奴还以为他……他……哎……”
江嫔赶紧打圆场,道:“皇上,裴将军好了是天大的好事啊!就是不知道他的这位妻子是何方神圣,竟这般厉害!?”
景德帝神秘一笑,道:
“她啊!你不知道,过来,朕同你好好说说!”
江嫔赶紧上前,暗地里示意顺大监。
顺大监赶紧抱拳感激。
……
一场乌龙闹得满城风雨。
几家欢喜几家愁。
侯夫人坐在房里抹了几滴眼泪,看着坐立难安的儿子,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不就是他好了么?你至于这样寝食难安的么?”
裴彦一脸便秘,“娘,你不知道!他、他,我,我……哎!和您说不清楚!”
“你不说我又怎么清楚!?彦儿啊,你已经是侯府世子了,还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就算他好起来了,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急什么!”
侯夫人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
她也想通了,以前天天盼着裴珩死,就是为了他的世子之位。
现在世子之位都已经到手了,他死不死的好像也无所谓了。
况且看他那样子,下半辈子和轮椅也脱不开干系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将军,能算什么将军?还不是得依附侯府过日子?
到时候,高兴了就赏他一口吃的。不高兴了,理也不要理他!
只是儿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一点她实在想不明白。
裴彦坐立难安,起身往外走。
“儿啊,你上哪儿去?平哥儿的后事还有很多事情要操持呢!”侯夫人追出来。
“娘,你看着就行。我出去一下。”
裴彦头也不回的走了。
侯夫人嘟囔着:“自己儿子的事情都不管,全扔给我,这算什么事嘛!”
……
莳花馆。
裴彦常包的厢房里。
靖王搂着几个美人软玉温香,见裴彦失魂落魄的进来,瞥了他一眼道:
“哟,这是怎么了?”
“他好了!”
“谁好了?”靖王皱眉。
裴彦看了一眼满屋的美人,美人们立刻识趣的退下了。见房中无人,裴彦才哇的一声哭出来,捂着脸有些精神失常道:
“裴珩!我大哥!他好了!”
“什么?”
靖王手中的酒杯哗啦一下,酒全撒了。他坐直了身子一脸阴鸷,随即手中的酒杯嗙的一声砸在地上,怒道:
“裴彦,你跟我保证过的!”
“是,我是说过。可、可他那时候真的要死了呀,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就连郑太医也说没跑了,就最近的事了。我真是不明白了,他怎么、怎么就好了?”
靖王一把揪住裴彦的衣领子,细长的眼睛如毒蛇一般阴冷可怖,
“裴彦,你可别忘了,三年前是你以身为饵诱你大哥出城,又将他的行踪出卖给北邙人,几十万北邙人对他围追堵截,致使他战败被俘。你说,这件事情若是被裴珩和他的那些部将知道了,会怎样?”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他没死在敌营,我就告诉过你是个隐患,可你不听,还要留着他的性命慢慢折磨,就为了满足你那点见不得人的虚荣心。现在好了,人家好了!”
“裴彦,你要是因此坏了本王的大事,本王可不会顾念和你的兄弟之情!”
靖王狠狠地将裴彦甩在地上。
裴彦惊出一身冷汗,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的就往嘴里灌。好似灌醉了,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一壶酒下肚,他终于觉得好受了一些。一拳砸在桌上道:
“殿下,我去杀了他!”
“你疯了?这三年,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却不动手!现在满城皆知他好了,再想要杀他谈何容易?更何况,最近二哥和五弟天天盯眼珠子一样盯着我!你这不是上赶着给他们送把柄嘛?”
“那怎么办?”
靖王冷冷的看着窗外灯火繁华。
他和母妃筹划了这么多年,排除了一个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原本以为还能再等几年。
可眼下看来是等不了了。
父皇也老了,是时候退位让贤了。如今朝中一半的官员都是他的拥趸,只要他加快脚步坐上那个位置,裴珩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怎么办?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彻底!”靖王幽幽道,“你尽快把火器的制作方子给我!”
裴彦一愣,反应过来靖王这是终于要动手了,心中止不住的恐惧掸更多的是兴奋,他忙道:
“殿下放心,我一定尽快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