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势渐渐变大,直至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步入殿内,一盏盏烛台在他们轻柔的动作下被逐一点亮。
微弱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为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暖意。
方姨缓步至御榻旁,目光凝结在静坐床沿数个时辰、宛如石雕的墨砚舟身上。
摇曳的烛光中,他的身影更显落寞。
见此情景,方姨欲言又止的迟疑,复杂情绪在眼中流转,最终,一声轻叹后,她悄然转身,身影隐于夜色。
而御榻上的乔惜,全然无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只因她的灵魂,已暂时脱离这肉体的束缚,被系统引领至未知的彼岸。
“喂,有没有人啊?这是哪儿啊?”
疑惑声中,一抹白光悄然绽放,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女孩随之出现,长睫忽闪忽闪,圆润的大眼睛灵动俏皮。
乔惜眉心微蹙,这小女孩为何如此眼熟?她手指摩挲着下巴努力回想。
小女孩一脸嬉笑,甜美嗓音如泉水叮咚:“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乔惜:“???”
乔惜的诧异溢于言表:“你...是小甜甜?”
小女孩手指轻捻着裙摆,欠了欠身:“正是在下。”
“原来,你竟是这模样。”
小女孩轻摇头,解释道:“非也,这是在下基于宿主记忆,搜索而来的形象,确切说,是参照宿主儿时的模样。”
乔惜恍然大悟:“怪不得,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话说,你怎么突然现身?还有,这是哪儿?”
乔惜环顾四周,杂草丛生,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宅静静矗立。
系统轻启唇:“你不是对原主阿娘的过去充满好奇吗?”
系统咧嘴对她绽放出一抹甜甜的笑:“这是在下升级后,搜集整理的所有资料,大致拼凑出的她生平。”
“可我还要回去,我的任务还未完成!攻略清单上的人还等着我呢,还有...”
系统抬手打断,语气坚定:“该副本与原主身世息息相关,唯有以身入局,方可有一线生机。”
乔惜:“什么意思?结局早已注定,主线都没推进多少,还要我开副本?不带这样剥削劳动力的!”
“你不想回现实世界了?”
乔惜:“这是意味着...结局可能有转机?”
系统淡淡点头,旋即又缓缓摇头。
乔惜眉心深锁,满是疑惑:“你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地直视她:“在下仔细研究过了,咱们与您朋友所连接的通道,存在bug。”
“当宿主触发某种紧急机制时,您朋友或许会收到紧急提示。”
乔惜澄澈的乌眸瞬间明亮:“也就是说,我不会被削成人棍了?!!”
系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不敢保证,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一试。”
“那我突然离开皇宫,他们不会发现吗?”
系统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向她:“你现在属于灵魂游离状态,他们不会察觉的。”
“啥玩意儿?灵魂出窍?!!”乔惜大惊失色:“合着我身体累垮了,灵魂都要替你们打工呗?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她仰天长叹,然后拇指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那我长时间不回去,会不会...?”
系统无奈地摇头:“无需担忧,在下一星期内,定将你安全送回身体。”
乔惜拍了拍心有余悸的胸口,长舒了口气:“那就好。”
系统轻挥衣袖:“预祝宿主,此行顺利。”
乔惜眼前一暗,意识渐行渐远。
......
“昉儿、昉儿。”
乔惜缓缓睁开眼帘,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辆摇晃的车厢内,映入眼帘的是两位面容和蔼的陌生面孔——
一位是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另一位则是秀外慧中的女子,眼眸中蕴含着深邃的故事。
“莫怪做父亲的心狠,实乃那南宫鹤与你并非同道中人。”
父亲?南宫鹤?乔惜的心中涌起一阵疑惑。
等等,他称呼那女子什么?昉儿?
难道说,她就是阿娘,夏昉?
那眼前这位慈祥的大叔,就是外公——前朝左相夏云骞?
乔惜面上一喜: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不过,南宫鹤又是谁?怎从未听人提起?
他们看不见我吗?乔惜心中一动,伸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证实了自己似乎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
乔惜侧眸望向夏昉,见她眼眶微微泛红:“那父亲觉得女儿与何人是同道中人?是乔明卿吗?”
夏云骞一怔,显然他也未曾预料到,女儿今日会问得这般直白。
他沉吟片刻,也不藏着掖着:“乔明卿虽仅中进士,但为人踏实稳重,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且爹爹昨日打听过了,他双亲早亡,又尚未娶亲。”
夏云骞语重心长地劝说:“爹爹此生只你一个孩儿,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幸福顺遂。”
“那南宫鹤绝非良人,你若执意选他,往后余生,必定颠沛流离,而你我父女,恐再难相见。”
乔惜撇撇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闷闷之感,心情莫名的低落?
这个南宫鹤到底是谁?
许久,夏昉陡然跪下,再度开口,神情十分坚定:“请恕女儿不孝。”
“昉儿~”夏云骞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马车缓缓停下,夏云骞父女俩相继下了马车。
乔惜紧随其后,跟上夏昉的步伐。
迈上台阶,正欲入府门,身后便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夏小姐,留步,请留步。”
乔惜回眸,只见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怀中护着一方精致的小盒,快步朝这边走来。
待那人走近,乔惜眉梢轻挑,哎哟~我去,这不是她那渣爹吗?
年轻时竟长得如此清秀?难怪能入外公的眼。
乔明卿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夏小姐,听闻您喜食八宝斋的八珍糕,小生方才恰巧路过,给您。”
夏昉只冷冷地瞥了一眼,并未伸手,态度十分明确。
夏云骞轻捻下颌处的胡须,未免尴尬,轻拍夏昉的肩头看向乔明卿:
“老夫听闻那八宝斋门前整日排着长龙,络绎不绝,八珍糕更是限量供应,并非有钱就能买到。”
乔明卿尴尬地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夏相大人的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