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毫无章法，只能用最普通的拳脚，不会伤到小九一丝一毫，可是每一下，又都包含着极度的痛苦与悲伤。
小九就那样站在那，一动不动，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赎罪。
“够了。”叶灵犀看不下去，阻拦了林毅一下。
可是林毅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哭得涕泗横流，听不见她的话。
“我说够了！”叶灵犀拉了一把林毅，他却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叶灵犀直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将林毅打懵了。
叶灵犀指着满地的尸首：“你好好看看，这都是你的亲人，他们还等着你变强，为他们报仇，重新复兴林家，你在干什么？”
林毅愣愣地走到尸体边，扑通跪下：“为他们报仇，复兴林家，我能做到吗？”
“你能！你以后会成为清净宗最优秀的剑修玉清真人的三弟子，你一定能做到的。”叶灵犀坚定地回答。
林毅转过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叶灵犀糊弄道：“掐指一算，卜算之法对修士来说还算难吗？”
林毅点了点头。
见林毅好歹清醒了一些，叶灵犀这才拽着小九：“现在能跟我回去了吗？”
小九露出一个笑容，反手拉住叶灵犀：“你跟我来。”
叶灵犀随着小九，来到了庭院中央，好巧不巧，那竟是她们来时到的地方。
让叶灵犀她们三站定，小九围着她们画了一个阵法，然后小九走到阵法中央，一跺脚。
跟她们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光门出现了。
叶灵犀朝小九伸出手：“我们走吧。”
小九摇了摇头，后退几步：“我属于这里，我走不了。”
“那我怎么把你的眼睛带给她？”叶灵犀急切地问。
小九抬起手指，在眼角点了点：“我的眼睛，就在这儿。快去吧。”
叶灵犀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被光门的灵力吸引着，进入到门里，井香菱和小五跟在她身后。
再次睁开眼，三人已经站在了井宗主的地下室，那个假的林家庭院的中心，也是她们出发的地方。
“回来啦？”九色鹿在他们身后发出声音，清脆了不少。
叶灵犀连忙转过身，看向九色鹿的眼眶，之前那个空洞的地方，如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呆在眼眶里。
她激动地扑上去，抱住九色鹿的脖子：“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九色鹿也随着她点头：“没错，你们成功了。”
“因为我们改变了你的过去，所以也改变了你的未来？”叶灵犀好奇地端详着有了眼睛的九色鹿，虽然他的眼睛回来了，毛色却依然一片雪白。
“没错。你是不是还想问其他的？”九色鹿见叶灵犀有些欲言又止，主动问道。
叶灵犀点了点头，没错，从她看到伍长老一副青年模样，并且双腿完好只觉得惊奇，直到她伤到了伍长老的双腿，她就觉得奇怪了，按理说她的血对魔族造成的伤是不可逆的，难道伍长老的双腿就是因为她才废了的？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你是历史的旁观者，还是历史的推动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九色鹿故意打起了禅语。
叶灵犀却觉得，大概是这个样子，可是如果是她的出现推动了历史，那么九色鹿的眼睛之前为什么又会丢？
还有林毅，如果是她的出现改变了一切，那么是不是她的出现让林毅走入了清净宗？
叶灵犀恨不得回去打死刚才对林毅说，他会拜入清净宗的自己。
九色鹿不打算再解释更多，只是朝着小五说：“把井宗主接出来吧。”
小五召出结界，井宗主听到呼唤从结界之中走出来，看到九色鹿的眼睛已恢复，十分兴奋。
“既然我已寻回眼睛，我们的生死契，该解了。”九色鹿对井宗主说道。
井宗主明显看到九色鹿恢复了生机，虽然没有恢复九种颜色的毛发，但是看起来确实精神了不少。
他虽然是御兽宗的宗主，但是九色鹿一直是御兽宗供起来的神兽，自然不能一直跟他结契，于是井宗主连忙将他与九色鹿的契约解开。
九色鹿眉心的契约印记消失了，井宗主也感觉到身体一阵轻松。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是...叶灵犀望向九色鹿，她就是来取九色鹿眼睛的啊。
九色鹿见叶灵犀望过来，也出声：“我答应给你的报酬，这就给你。”
说完，九色鹿又跺了跺脚，它的一双眼睛从眼眶中缓缓飞出，这次没有血，带着九色的光芒，飞到叶灵犀手心。
井宗主十分震惊，就要阻拦，九色鹿开口：“这是我与她的事，你们任何人不得插手，否则我不留情面。”
九色鹿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井宗主站在原地，不敢开口。
叶灵犀没有接，她总感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九色鹿明明刚才已经奄奄一息了，如今千辛万苦寻回的眼睛，怎么又愿意送给她，给了她以后九色鹿怎么办？还能活下去吗？
叶灵犀还在迟疑。
“恭喜你。”左忆在叶灵犀的耳边说道。
九色鹿见叶灵犀半晌都不接过去，有些不耐烦：“九色鹿的眼睛，只有真心诚意送出才能使用，你可是我从出生到现在，唯一一个送眼睛的人，还不接着？”
“那你？”叶灵犀还是问道。
“我那么多年没有眼睛，不是照样好好的？”九色鹿反问道，然后他又说，“我本来就是感应到你想要我的眼睛，才会选择你去找眼睛的。”
叶灵犀想了想，也对，九色鹿本来就是会感应到别人需要帮助，然后出现帮助别人，这是天道给他的天性。
这样想着，叶灵犀才将九色鹿的眼睛收进芥子袋之中。
她刚放好，九色鹿却突然扑通跪到地上，强撑了许久，终于撑不住了，鹿嘴中不断呕出鲜血，他的生命比之前，更加快速地流失。
叶灵犀连忙将鹿头抱起：“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虽自诩善良，可是我的极致善良背后，却是冷漠与残忍，活得太久，我早已背负了太多罪孽。”九色鹿沙哑着嗓子说道。
眼见着九色鹿就要断气，这时，一道灵力再次点在了九色鹿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