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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金池了解了一些灾民的具体情形,又跟蒋院正讨论过预防时疫的事,早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等他再回到马车上,就看到云沁正裹着自己的外袍,靠在马车车厢上睡得正香。

看着她沉静的睡颜,霍金池心中微软。

可能她那双眼睛太过璀璨吸引人,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她眼底的青色,此时看来只觉得越发心疼。

不算熟悉的气息靠近,让云沁瞬间在睡梦中惊醒。

她眨眨眼睛,才看清霍金池,揉了下眼睛,声音微有些沙哑的叫了声,“皇上。”一副娇软的模样。

可霍金池却没错过她在睁眼那一瞬间,眸中闪过的警惕和锐利。

这是长时间生活在危险中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霍金池胸口又有些发闷,他似乎也低估了苏易烟给她带来的伤害和阴影。

他坐到云沁的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中,低声道:“吓到了?”

云沁微微摇头,乖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眸子却已经清明,“是奴婢一直在记挂着皇上,听到动静就醒了。”

霍金池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眸中暗光一闪。

既然她这么说,那他就这么信吧……

“再睡会?”他大手盖在她的脸颊上,低声问道。

云沁又微微摇头,抬眸看他,“皇上可吃过膳食了?”

“不曾。”霍金池也摇头。

光顾着说正事去了,哪还记得别的。

“那接下来回宫吗?”云沁蹙着眉道:“若是不回去,皇上还是先在吃些东西吧。”

霍金池盯着她的脸,看着她似乎全然都是关心的眸子,眼中闪过笑意,不论有几分真心,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受用。

“现在就回宫。”他摩挲了一下她的脸,又握住她的手,“等一会陪朕用膳。”

去通明殿?

云沁眉心微微一跳,但下一秒表情就恢复平静,应道:“好。”

正要离开,马车刚动了一下,却有人叫了一声。

“陛下留步。”

沈将军的声音。

云沁微微扭头,看向车窗。

她心里倒不觉得紧张,迟早有一天沈将军也会知道她跟皇上的真正的关系,此时被他看到又有什么。

霍金池见她一脸好奇,微微一笑,才扬声问道:“什么事?”

“刚才紧急,臣忘记把这段时间府尹大人整理的,关于各地受灾情况的册子交给皇上了。这都是按照皇上的命令,从各处灾民那里了解到的,是灾区最真实的情况。”

“好。”霍金池应了一声,垂眸看了眼睁着大眼睛,看着车窗的云沁,伸手把她重新压回了自己肩头。

云沁有些疑惑的抬头,就见他语气带着几分调笑道:“这会儿不怕见人了?”

说着又把披在她肩膀的袍子往上拉了拉,眸子里并没有多少笑意。

把云沁遮住,他才伸手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沈澈,伸出了手。

之前皇上带着笑意的声音,自然没有躲过沈澈的耳朵,他还是第一次听皇上如此温柔的说话,即使知道不应该,可还是对马车中女子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好奇。

在车帘掀开的时候,眼神还是不可遏制地看向了霍金池的肩头。

却见那人被包裹得严实,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在外面。

就算这样,等他移开视线,却还是对上了霍金池暗含警告的冰冷眸子,让他立刻收敛了眼神,不敢再抬眸看一眼。

见他如此,霍金池也没有多说什么,把册子拿过来,又道:“这册子你可看过了?你曾去过西边,对那边了解最多,这册子依你看,可信度有多高。”

沈澈收敛心神,肃然道:“回陛下,依照末将在西边的见闻,灾民口中虽有夸大,却也八九不离十。尤其是肃州那边,末将班师回朝之前,就几乎片叶不生。若赈灾粮饷没有到位,如今蝗灾一过,只怕十室九空,百姓十不存一。”

霍金池捏着册子的手指紧了几分。

十室九空,十不存一?

可当地的官员呈上来的折子上是怎么写的,写的是百姓多有存粮,蝗灾已过,朝廷赈灾粮饷一到,百姓定然撑到明天开春重新播种。

他们就是这么糊弄朕的!

霍金池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几分,淡声道:“你们做得很好,一切就按之前所说,一切还要有劳你们。”

“皇上折煞末将了,这都是末将等该做的。”沈澈赶紧道。

霍金池微微点头,挥手道:“去忙吧。”

沈澈站在原地没动,而是恭声道:“恭送皇上。”

霍金池没再多说,只是放下了车帘,命人驾车。

等到马车离开,沈澈才抬起头看向马车的背影,脑中还是划过那伏在霍金池肩头的身影。

见皇上对此女子的重视的程度,怎么会一直都听说过?

难道是民间女子?

皇上这是要带她入宫,依皇上对她的喜爱程度,只怕后宫之中又将不平静了。

他不由担心起妹妹。

收回视线,沈澈又不禁望向了城外的方向,如今他重任在身,也没有时间再去看云沁。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或许可以让沈家的家丁过去帮忙……

而他哪里能想到,云沁此时就在刚才离开的马车上。

霍金池放下车帘之后,就把她头上的袍子拿开。

云沁抬眸看着霍金池,眸中带着些担忧,“皇上,西边的灾情竟然这么重吗?”

霍金池没说什么“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而是低叹一声,“不只是天灾,更是人祸。”

“人祸?”云沁自是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却还是露出些疑惑。

宫斗第一条,就是不要管前朝争斗,问都不行,问都有罪!

霍金池这次没有给她解释,只是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轻轻摩挲,声音低沉透着些寒意,“朕已经派人去西边了。”

“皇上也不要太过忧心了。”云沁靠在他的胸口,继续充当一朵“解语花”,当下并没有多想,以为他说的只是派人去调查了。

等西边大员接连暴毙的消息传来,云沁才明白当时霍金池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到底含着怎样的怒意和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