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爷,算……算了吧!”
然而不待他有动作,一只颤抖的手,就按在了他持刀的手上。
陈老板垂着头,整个人仿佛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
“怎么能算了呢?”秦昊一愣,连忙道:
“难道你也觉得自己不占理,难道你真的信这个畜生所说,觉得这个畜生没有违法?”
“占理又能怎么样,不占理又能怎么样?”陈老板抬头看他一眼,咬牙颤声道:
“我已经害了自家娘子,害了自己的孩……孩子!
“难道我还要把昊爷您害了,难道我还要把周围这些人都害了吗?
“本来也是因为我蠢,轻信他们的鬼话,悲剧就悲剧我家一家吧!
“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秦昊一时无言。
左右看看,看到旁边大夫紧张的眼神,看到远处报信那个商铺老板紧张的眼神,他只能攥紧手里的刀,咬牙放下。
是啊,他不能一时冲动,把旁边这几人也害死。
他是可以冲冠一怒,杀掉高衙内这个畜生,大不了从此亡命天涯。
但周围这几人都是无辜的啊!
要是他真的在此刻不顾一切,杀死高衙内这个畜生,那周围这几人以及他们的家人,都将无一活口!
“这才对嘛!”高衙内脸上浮现笑容,嗤笑道:
“既然你们已经觉得本少合理合法,那陈老板,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带上你的娘子,跟本少走?
“毕竟按照合同,你们可都是本少的奴隶,可都是本少的人!”
“一百六十两是吧?”已经渐渐压抑住胸腔怒火,恢复理智的秦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替他们还了!”
“你算什么东西,本少今天就是要……”高衙内当即不爽。
不过他话到一半,就被旁边的郑捕头抬手打断,郑捕头向他轻轻摇头。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可以了。
不但完美化解了高衙内的危机,甚至还能从秦昊手里,白得一百六十两。
要是还不见好就收,再逼迫秦昊,让刚刚恢复理智的秦昊失去理智,那他们今天肯定都难逃一死。
到时候,就算秦昊真被朝廷绞杀,就算整个柳条巷的人,都给他们陪葬,又能怎么样?
难道他们还能活过来吗?
见此,高衙内纵然有些不爽,十分不甘,十分不想放弃陈老板的娘子,也只能道:
“那行,今天本少就给郑捕头一个面子。
“一百六十两,你一分不少替他们还上,今天这事本少就算了!”
秦昊渐渐地越来越冷静,知道此时此刻,肯定是奈何不了这些个畜生了。
但他敢肯定,这些个畜生绝对活不过明天!
他心意一动,从胸前摸出两张银票,扔向高衙内:
“这两张银票是两百两,找劳资四十两,然后滚吧!”
“你……”高衙内脸色一冷,但转眼又被他压下。
他取出钱袋,掏出四十两白银,走到秦昊身前,一边放到秦昊手里,一边凑到秦昊耳边,鄙夷道:
“你也就只能这样,无能地朝本少吼一下。
“本少知道你很愤怒,很想对本手动手,很想杀本少。
“但是你敢吗?
“也不怕告诉你,像里面那个女人一样的女人,本少至少玩过几百个!
“本少还不是依旧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
“在这临安县,本少就是王法,本少就是理,懂吗?
“不要说你一个无权无势的贱骨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本少,知道吗?
“你今天能帮他们一下,本少就不信你能一直帮他们,能一直守着他们。
“你总有不在的时候吧?
“到时候,本少在想办法,把他们一家都弄到本少府里,让他、让他老娘,都亲眼看着本少玩弄他的娘子。
“那样的场景,肯定十分有趣!
“哈哈哈!”
话落,一边大笑,他就转身一边往外面走去:
“感谢这个贱民送来的一百六十两!
“走吧,郑捕头,还有各位大人,本少今天必须请你们好好喝一杯!”
郑捕头脸上同样浮现笑容,满是不屑的斜一眼秦昊看,就跟到高衙内身后,道:
“那就提前感谢高少款待了!”
实力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还是那句话,他是官,管的就是这些贱骨头。
不管你是龙是虎,见到他们,也要把头低下!
之前他邀请秦昊跟着他,秦昊竟然还不答应,简直蠢到家了!
喝吧喝吧,喝饱了你们也好上路……看着他们嚣张地离去,秦昊再次攥紧手里的刀。
今晚先把朝朝的事情解决,然后筹谋一下。
明天晚上,临安县就该再出一个用剑,或者用其他兵器的高手了!
这些个畜生必须死!
“昊爷,今天很感谢您能及时出手!”陈老板在脸上挤出笑容,哭笑着道:
“要不是您及时出手,说不定我娘子和我都要遭殃。
“您放心,那一百六十两,我一定还给您!”
秦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头道:“不着急,你慢慢……”
嘭!
他话到一半,内堂一声闷响,却将他打断。
他面色大变,连忙施展游风步,冲向内堂。
“娘子!”陈老板同样如遭雷击,连忙跌跌撞撞地跟到他身后。
秦昊进入内堂,只见原本坐在床上的妇人,已经到了床对面的墙边。
墙上有红彤彤一大片血迹,她缓缓瘫倒的身体,正带着脑袋在墙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一直延伸向地面。
“艹,艹!”
秦昊脑瓜子嗡嗡作响,口头禅都爆了出来。
短暂一愣,他就连忙冲上前,将妇人扶住,体内真气沿着掌心疯狂涌向妇人体内。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同时,他连忙冲着外面大喊:
“大夫救命,救命啊!”
刚跟着进来的陈老板,也整个人彻底傻掉,直接向前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
脑袋着地,吃了一嘴泥巴,磕得嘴里鲜血直流,他也仿佛没有感受到。
他只是死死盯着秦昊怀里的妇人,张着嘴,挣扎着再次扑向妇人。
终于来到秦昊身边,从秦昊手里接过妇人,压抑、用尽全力,但又声音微弱的哭喊、嘶吼才从他嘴里传出。
“娘……子,娘子,救命……救命啊!”
秦昊的手根本不敢离开妇人的后背。
虽然不知道妇人的情况,但他还是担心,只要自己的手离开,妇人就会死去,他连忙又冲外面喊道:
“大夫,大夫呢,快点来啊!”
“来了,来了!”
刚刚的老郎中跌跌撞撞跑进来,连忙上前,扯下一块布按在妇人头上,这才给妇人号脉。
半晌,他就道:
“昊爷不用担心,她虽然撞了一下,但还不致命。
“只要老朽及时给她包扎、止血,立马救治,肯定可以救活她!”
“那就好,那就好!”秦昊长出口气,按在妇人后背的手这才放开,一屁股瘫坐在地。
他看向大夫,叮嘱道:
“你全力救治,需要多少钱,我这边可以先垫付!”
“好!”大夫点头。
接下来又看着老郎中给妇人包扎、止血、开药,然后付了钱,秦昊才默默转身离开。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他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刀。
王法在哪,王法是什么?
从今以后,王法只在他手里的刀上,王法就是他手里的刀!
回到家里,他依旧久久无法回神,为这个操蛋的世界而失神。
直至天色变暗,一个小弟赶来,告诉他朝朝那边有动静了,他才勉强收起情绪,赶往那边。
北郊,朦胧夜色中,那个小院前,几个家丁打扮的小厮,正在和两个汉子接触。
秦昊赶到时,他们正好带着被蒙着脑袋的朝朝离开。
他让李峰他们回去,自己一个人按捺着情绪,悄无声息跟在这些人身后。
好一阵后,跟到临安县东边,看着这些人进入一个大宅院,又悄然摸进宅院,他的目光就陡然冷厉。
看着远处正在和家丁以及两个汉子,交接的高衙内、郑捕头,他低声喃喃:
“这么冤家路窄吗?
“看来老天都不想让你们这些个畜生,再多活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