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问题解决完就被弗清念直接丢了出去。
于是偌大的空间里只余下一人一妖相视而望。
“你在躲着我。”
北灼言开口了。
直白又坦荡,音调中满是肯定。
弗清念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沉默不语代表着默认。
北灼言疑惑皱眉,“为什么?”
他分明…没做错什么。
嘎哒一声。
茶杯被放在桌上,敲出清脆声响。
雪一般清冷干净的少女按着扶手起身,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清浅的瞳下是北灼言看不懂的晦涩。
七巧星阳塔上四角的风铃轻晃,树木被微风拂过沙沙轻响。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
北灼言等了很久,才等到弗清念开口。
她说:
“北灼言。”
不是阿灼,是北灼言。
生疏又冷淡的称呼。
心一下子就高高悬起,连呼吸都放缓了些。
北灼言有些坐立难安,他莫名感到些许不安。
弗清念盯着表情有些紧张的妖王,停顿了很久也没将话说出口。
她悄悄轻叹,声音小的融在了清风里,无人听见。
“跟我来。”
少女突然扔下一句话后就转身,向着那座宝塔走去。
北灼言脑海中胡乱思索着,在后面慢吞吞跟着。
直到走到了宝塔的大门前才停顿住了脚步。
大气磅礴的牌匾上镌刻着五个大字,奢华典雅的外观显得很大气。
北灼言仰头看着。
他从来没进过这座塔。
过去被这座塔的镜像压了万年,他厌恶极了它,多看一眼都想将其劈碎,又怎会好不容易逃出去后再走进去。
以至于在此处待了多年,这是第一次靠近。
弗清念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回头,就见红衣妖王笔直站在门口,看着宝塔的金眸的有些暗沉。
“这里关不住你了。”
声音轻飘飘传来,落到心尖。
北灼言倏然回神,目光落到声音的出处。
浅色衣袍的少女侧身站在不远处,月白风清,波澜不惊。
塔顶散落的光芒映在她的脸上,如幻似梦,宛若仙人,远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北灼言心中的慌乱更甚,连忙迈步走进了塔里。
弗清念见他跟上,转身便带着人一步步走上了塔的第五层。
金碧辉煌,硕大庄严,五层的大门一如多年前一般毫无区别。
嘎吱一声,门扉被推开,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年那片被文字碎片填满的空间已经彻底被点亮,如星辰般熠熠生辉。
北灼言走了进去,仰头看着那些已经被拼凑好但混乱无序不成句子的文字。
“这是什么?”
弗清念也仰头看着,只是目光有些暗。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抬手挥了挥,万千文字在强大力量的牵引下瞬间排列整齐。
从右到左,一列列书写着晦涩难懂的句子。
北灼言仔细看着,瞳孔一寸寸紧缩。
“万年前,妖族暴动,屠杀人类七十八座城,无一生还。”
弗清念的声音在空荡的塔内回响。
北灼言紧抿着唇,回头看她。
弗清念与他对视,声音很轻。
“起因,是你。”
北灼言近乎慌乱地后退一步,金瞳无意识地竖起,缩成一条竖线。
弗清念继续说着:
“你的存在,滋养着妖兽,他们愈发强大,隐约超过人类。”
“而后,他们向人类发起了进攻。”
“于是人族为了自保,靠近你,镇压你,封印你。”
“这便是你被囚禁的原因。”
弗清念的表情有些冷,笔直站在他的对面。
“北灼言,这一次妖族的暴动,和你有关吗?”
“不是我。”
北灼言回的斩钉截铁。
他的表情认真严肃,却又带着一丝茫然。
“万年前……不是我做的。”
他轻垂脑袋,声音慢慢弱了下来。
“我没有。”
“你不记得了,对么?”
弗清念这样问,但语调中并无疑问。
北灼言紧紧捏住拳头,视线落到别处,极轻极轻地“嗯”了一声。
他的记忆遗失了大半,到现在也不过只是想起了一小部分而已。
他不记得躲过追杀后如何回的北幽,不记得他是何时丢的火,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掉到这个地方的。
身份、种族,过去的一切,他都忘的一干二净。
只有一个名字和仇恨记得清清楚楚。
北灼言紧紧绷着唇角,声音有些哑,“万年前的事……我不记得,但如今这场兽潮,不是我。”
他抬头望着弗清念的眼睛,“我一直跟着你,什么都没做。”
“相信我,念。”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哀求,是卑微的姿态,是将自己放在了下位。
弗清念避开了那双眼尾微垂的眸,视线落到他身后的文字上。
闪着微光的文字字字珠玑,将惨烈的过去描述的淋漓尽致。
“恶气驱使着妖兽们去攻击人类。”
突兀的一句让北灼言有些愣住。
“而这个世界上,”弗清念一字一句道,“只有关押你的这里有恶气。”
北灼言艰难扯了下唇角:
“这是…什么意思?”
弗清念沉默了下,只说,“我会查清楚的。”
北灼言闻言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俯身视线相平。
“我去。”
“我去查,你信我,好不好。”
弗清念感受着手腕上的力度,在那双暗金色的眸下,她慢慢点头,轻声回应。
“好。”
北灼言离开了。
在弗清念的注视下,第一次离开她。
弗清念站在原地,四处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声铃铛声。
她回头看了眼宝塔,目光微颤。
恶气不会凭空出现,想要解决就必须要找到根源。
她查了很多的资料,顺着蛛丝马迹,兜兜转转地,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七巧星阳塔五层之上的空间里详细记载了万年前的故事,字里行间的悲怆不像作假。
哪怕不想相信,但那场灾难的确与北灼言有关。
如今裂缝里涌出恶气,促使妖族重现多年前的那场闹剧。
北灼言的确什么都没做,但这一桩桩一件件,一定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可忽视,无法避免。
“北灼言……”
“你到底是谁呢?”
弗清念呢喃着,声音比风还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