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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不疑有他,掠身而出。

同样自井口落下。

李啸天虽然心存疑虑,但沈翊都上了,他就没理由再杵着不动。

这口井很深,干枯无水。

上窄下宽,从上观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只听耳畔风声呼啸之间,沈翊双腿微屈,轻盈若羽,落在井底的地面。

抬眼一瞧。

萧震北已然不知在何处打开了一条甬道,他站在甬道中招招手:

“沈少侠,这边。”

哗,李啸天也落地站稳。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萧震北进入甬道,甬道里光线昏暗,两侧有荧石照亮。

沈翊见萧震北在石壁上摸索一把,身后一阵隆隆声传来,甬道石门便恢复如初。

“走吧。”

萧震北带着两人在密道里穿行,其间亦无密室,只是偶有岔路混淆视听,防止有人误入。

三人在地底行了约莫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甬道的尽头,那里有一个铁笼。

铁笼上挂着一根铁链。

自天顶的石壁出来,垂直延伸落下,稳稳地挂着铁笼四角。

看笼子大小。

刚好够三人站在其中。

萧震北来到铁笼旁的山壁,并指轻弹摸索,并且解释道:

“石壁中藏有一段中空,我得用这段中空奏出特定声响,才会被认定是自己人。”

“否则,即便我们坐着笼子被拉上去,也是笼中之雀,脱逃不得出。”

咚,咚咚咚,咚咚……

一边说着,萧震北已经在石壁上屈指弹出长短不一的声响,而后率先走进笼子里。

李啸天直接出声:

“如何信你,若是陷阱。”

“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沈翊却是摆了摆手,径直走进铁笼,一个胳膊环搭在萧震北的肩膀上。

“放宽心,老李。”

“萧堂主可是人榜宗师,不是那种可以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

李啸天遂无奈,跟着进了铁笼。

啪的一声,铁笼关牢。

只听得一阵隆隆轰响,铁笼上的铁链骤然绷直,铁笼摇摇晃晃,于半空缓缓升起。

铁笼行至高处,天顶忽然从中裂开,露出一方繁星漫天的夜空。

沈翊三人自夕阳中策马而来,又在地底行进多时,没想到重见天日之时,已然是皓月当空。

铁笼之上,是一个巨大的铁架,上有滑轮将铁链不断上收,众人也从地底缓缓上浮地面。

沈翊凝眸环视。

这里是一处开阔的小院。

两队披甲执锐的黑甲精兵持枪而立,枪兵背后,则是有强弓劲弩引而不发。

这些甲士的目光和战意全都锁定在铁笼之中,落在沈翊和李啸天的身上。

李啸天低声道:

“糟了!”

当下局面,果如瓮中之鳖。

且三人被铁笼束缚,若是万箭齐至,根本没有辗转腾挪的余地。

沈翊的眸光却是越过一众严阵以待的甲士,望向远处厅堂前的两道身影。

一者身形高挺,身披宽大黑色蟒袍,面容冷峻,眉目细长,形似丹凤,无须,年纪看起来比襄王还要年轻不少。

一头如墨长发未束起,而是随风猎猎拂动,睥睨远顾之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压迫感。

一者身着素色白衣长袍,面容俊逸,神态平和,他手持一柄长剑,是一个剑客。

他的年纪看着与秦王类似。

虽是站在秦王身侧,却是多出半个身位,俨然是秦王的贴身护卫之类的角色。

其人气势虽然敛而不发,但沈翊却隐隐感觉到,此人的剑法当是极为恐怖。

“没糟。”

“而是盛情而迎。”

咔嚓一声,铁笼上行到顶,地面裂开的石板轰隆一声合为一处。

有甲士上前一步,将铁笼打开。

萧震北率先大步走出。

径直穿过两旁列队的兵甲,扑通一声跪在远处那名玄衣蟒袍的男子面前。

“末将萧震北,携麒麟第一及其友人,拜见秦王殿下。”

沈翊心中一动。

那气势凌人的男子,果真便是秦王。

萧震北行大礼。

李啸天亦是一步踏出,跪在萧震北身侧,他是东厂都督,见到亲王殿下本就该跪拜。

无论一会儿是敌是友。

礼节不废,也无可指摘。

这一下,倒显得沈翊有些显眼。

他当初见襄王也没跪,琢磨了一下,便走上前去,抱拳微微鞠礼。

沈翊正寻思,也不知秦王脾性如何,是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心思转圜之际,便听得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不必多礼。”

言简意赅。

秦王的表情冷淡而威严,那玄黑而明亮的眼眸中却是没透出任何情绪。

“尔等退下。”

周遭甲兵立即长声应喏。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收兵踏步行进之声响起,片刻之后,院子里的黑甲精兵已然人去楼空,只剩下了秦王,白衣剑客,以及刚从地道里被拉出的沈翊三人。

秦王衣袖一挥,负手转身:

“入内详谈。”

说罢,率先迈步走进厅室。

萧震北立即跟上。

沈翊和李啸天反应稍慢,却也是跟着进了厅室。

厅室里茶水已经备好,秦王拂袖坐在上首,伸臂一引,让沈翊两人和萧震北分两边入座。

“你们要查劫杀案。”

“我有线索。”

秦王淡淡开口。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所说的内容却是一点过度都没有,开口即是王炸。

沈翊刚刚端起茶杯,都直接僵在半空,嘴角微微一抽,他刚刚就隐隐有预感。

秦王说话果决了当。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

他无奈将茶水放下。

“殿下可否详述?”

与沈翊的所料不差,在秦王的地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秦王自不可能毫无察觉。

“我有两个消息。”

“一是那批楼兰秘宝的所在,

二是劫杀中被俘的一名宗师。”

“你们可择一而动。”

李啸天陡然瞪大双眼。

车队中的宗师,除了确认死亡的镇抚司副使范如寒,逃出生天的他本人。

就只剩向夜雨了。

如此说来,经秦王确认。

向夜雨没死,而是被俘虏。

沈翊却是好奇:

“为什么只能择一?”

秦王平静道:

“因为任意一个,都是九死一生。”

沈翊瞥了一眼神情激动的李啸天,伸手做出一个谦让的姿势。

李啸天感激地点点头。

然后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道:

“我们选二!”

“那名被俘的宗师身在何处?!”

秦王的表情。

丝毫不因李啸天那激动近乎嘶吼的语气而有些许变化,只是淡淡回道:

“镇抚司。”

“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