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怎么个意思?”阳滋公主端庄坐立,审视着身前的三人。
陈胜默不作声,只是像木头一样静静坐着。
李斯左顾右盼,也不回应。
张良看了看这两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是没心情说,也不想搭理阳滋,一个是老滑头,合着就活该他承受阳滋公主的怒火呗。
“咳……”张良清了一下嗓子,直白说道:“陈恕与传国玺互为一体,传国玺又锚定了地星。所以,他无法离开地星!”
“什么意思,如果地星被侵占被毁灭,他也要随着地星赴死不成?”阳滋公主噌的站起身,勃然大怒。
“是!”张良平静给出了最肯定的答复!
“该死!”阳滋公主狰狞着面孔,气得在七叶树下来回走动。
“就不能把那该死的传国玺扔掉,或是换一个人替代他吗?”阳滋公主指着张良的鼻子大吼:“他是我大哥唯一剩余的孩子,你们就忍心欺我大哥绝后不成?”
“扔不掉,也无人可替!”
“那我父皇呢,我就不信他还掌控不了传国玺。”
“传国玺是他的本命物,即便是仙皇也仅能部分掌控。”
“怎么可能,传国玺不是父皇打造的吗?”
“是仙皇打造,但……却是由扶苏殿下督造,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扶苏殿下以身殉器,所以传国玺非……子婴不可。”
“我大哥殉器,殉的什么器?”阳滋公主红着眼眶继续喝问。
但张良只是沉默,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太子妃殉葬,也是因为此吗?”阳滋公主扭头看向李斯,眼中满是凶狠。
“太子妃殉葬乃是为情义!”李斯赶忙躬身回应。
“情义个屁,丈夫死了,孩子没了,这是心死!”阳滋公主对着李斯咆哮,更是爆了粗口。
李斯躬着身子站着,沉默不做回应。
“你们一群天杀的,就只会逮着我大哥一家人欺负是吧?”暴怒中的阳滋公主,怒骂不停。
虽然她知道此事与她父亲关联最深,但这些人也均有关联,也该被骂。
“那孩子才大啊,那么一点实力,那么瘦弱,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受欺负不闻不问,你们还是人吗?”
“他是没爹没娘,但不是亲人都死绝了!”
“谁敢再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弄死他全家!”
阳滋公主挥着手臂指点着三人,谩骂不绝。原本威仪天下的她,现在看来就好似是一个泼妇。
直到骂累了,阳滋公主才气呼呼坐了下来。
皱着眉思索了许久,她又问道:“既然是要驱逐异族,为何昆仑界域不守,任由异族降临?”
“不是不守,而是昆仑界域早晚会破,只不过提前了百年罢了。而提前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传国玺的回归。”
“那现在又为何对异族退让,为何不倾尽仙秦之力,将异族彻底驱逐?”
“倾尽仙秦之力,也无法抵御鬼母。仙秦全军进入地星时,便是鬼母降临地星发难时。”
“难不成,他就没有一点活路了吗?这就是你们的谋划,没有一点活路的谋划!”阳滋公主气得只感觉胸口发闷。
“只能靠他自己,他若是能君临天下,地星便有救,仙秦便还有希望。”
“他才多大,你们就让他靠自己?让他一个人抵挡一族,亏你们能想得出来!”
“事已如此,唯有继续向前,唯有相信他!”
七叶树下,阳滋公主沉默了。
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助和绝望,一人抵挡一族,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事后,张良终于再次坐回了他心爱的躺椅,李斯也回去了阳翟。
陈胜和阳滋公主,则是一前一后走向陈恕在炼气学院中的小院。
两人都不说话,没有任何交流,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这两人各自都揣着难以言明的心事。
“爹,你回来啦。”陈恕见父亲回来,立即兴冲冲的开始盛饭。
他拿起一个陶盆,先是舀上半盆米饭,然后又将香喷喷的腊肉炖菜盖在米饭上面。
“爹,你快吃,锅里好多呢。”陈恕将饭盆塞进父亲的手里。
他知道父亲吃饭向来不舍得,若是用碗盛饭的话,便只是一碗饭,也不会多夹菜。
唯有这样米饭和菜混在一个大盆中,父亲才能多吃一些。
“嗯,好,你也吃。”庄稼汉子陈胜接过满满一盆的饭菜和筷子,便蹲在厨房门前开始大快朵颐。
“阳滋姑姑,您怎么吃?”陈恕看向阳滋公主,试探性问道。
他不清楚皇家公主都是怎么吃饭,便没有唐突为阳滋公主盛饭。
“你……你们吃吧。”阳滋公主见陈胜蹲在房门前边大肆扒拉饭菜,顿时就感觉格格不入。
她再怎么自降身份,也学不来这种吃饭的方式。
“诶。”陈恕应了一声,也给自己盛了一盆饭菜,然后蹲在父亲身前开始大口咀嚼。
平日里吃饭他也不怎么有胃口,唯有父亲身旁时,他吃饭才能吃得安心。
阳滋公主见他们两人大口大口嚼着饭菜,吃得很香,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侍女冬儿哪能不知阳滋公主的心思,她先是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庭院中。
待阳滋公主坐下后,她又搬来了一张桌子,并摆上了碗筷。
“公主,您还是尝尝吧,这是陈公子亲手做的饭菜。”冬儿用洗净的小碗盛来半碗米饭,又用盘子盛来了几块精致好看的肉块和蔬菜。
最后她递上的一双精美竹筷,更是还透着竹子的清新。
那是她从砍了附近的竹子,亲手削磨和雕刻的。
器具虽然粗陋简单,饭菜也粗糙,好在是她亲手所布置,极为干净整洁。
“好,我便尝一尝这孩子的手艺。”阳滋公主接过竹筷,夹起一块大小合适的肉块,轻轻放入红唇中,慢条斯理的咀嚼。
待将口中的食物完全吞咽入腹后,她才点评说道:“大火,大油,重盐,虽不甚精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完,她又夹起一个肉块,优雅放入口中咀嚼。
陈恕从饭盆上抬起头,看阳滋公主吃饭的模样也不禁看得呆了。
这哪里是吃饭,分明是一场吃饭的表演艺术。
就连米饭,阳滋公主也是轻盈夹起一筷子,而后微张小口,抿嘴斯斯文文的咀嚼。
这样吃饭,好看是好看了,但吃着吃着饭菜都凉了,哪里还有香味。
轻轻吞咽下口中的食物后,阳滋公主放下筷子看向蹲在门槛前的陈恕,说道:
“恕儿,你与我的侍女官冬儿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看她如何?相貌如何,品行如何?”
迫于无奈,阳滋公主只得暂时称呼陈恕现在的名字。
但“陈”姓,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