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重获新生,被人带离刑部大牢。
他一路上胆战心惊询问,不时询问,却没有一个人回他的话。
被带去一处府邸,沐浴、梳洗、更衣。
如同他当初带涂一乐一般。
郝仁这般回想,瞬间不寒而栗。
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不知涂一乐到底要他做什么。
难道,要他去做了鬼婿不成?
毕竟,现在的涂一乐,已经是贵为丞相了。
多想无益,只能听之任之。
一切收拾妥当,郝仁看着镜中自己百感交集。
本以为会在大牢里死去,如今却能逃出生天。
下午时分,一众人前来,将郝仁带走。
这一次,他学乖了,不再东问西问。
如此大费周章,想必不会再杀他。
一丝不乱的发髻,洁净的面容,华丽整齐的衣装。
一切更令郝仁心情平静。
反而,他有着更多的打算。
无论如何,一定要寻机会逃跑。
之前做过那么多坏事,涂一乐铁定不会轻易放过。
很快,郝仁被带至相府一处议事厅。
他刚刚进入屋内,所有人便全部离开,紧闭房门。
“别紧张,与你说说任务。”
涂一乐无比悠闲,慢慢悠悠品尝起茶水。
“感谢涂相不杀之恩,我定当为涂相效犬马之劳。”
郝仁毫不含糊,跪倒在地。
“说出来的话都当不得真,就看你以后如何做了。”涂一乐轻轻放下茶碗:“任命你做涂府副总管,跟随濮南世子一道,返回濮南,作为本相与濮南的对接人。”
郝仁大喜过望,此行路途遥远,有得是机会逃跑。
而后拿了藏匿的银子,隐姓埋名,任谁都不能找到他。
濮南?
哼,代表涂一乐前去,那可是九死一生。
“小的遵命,定当为涂相办好此次差事。”
郝仁不敢怠慢,欣然表达着忠心。
“郝仁啊,你是个聪明人。你不问问此去是何打算?看来,你心中想着其他。”
郝仁被涂一乐说中,顿感不妙:
“涂相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定然是听命行事。做好与濮南的联络事宜。”
涂一乐并不买账,连连摇头:
“你应该能想明白,若是单纯是代表,我断然没必要找你去。”
“涂相,愿闻其详。哪管是九死一生,小的定当誓死追随。”
涂一乐闻言,微微点头:
“此去,给你一个假身份。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暗中接近、勾引濮南王妃。随后的事情嘛,会有人通知你。”
“小的遵命。”
郝仁这才明白。
又是看他脸、又是看他身材,还问男女之事,原来是这个目的。
他满口答应下来,却压根没想过要真的踏足濮南。
去到濮南本就是危险重重,还勾引王妃?
是嫌自己脑袋太多不成?
涂一乐缓缓站起身,绕着郝仁不住打量:
“郝仁啊,你骗不了本相。你毫不恐慌惊讶,想必就没打算奉命前去。”
郝仁深深低下头,眉头紧皱,暗骂自己大意。
他太过欣喜,却忘了摆出应有的表现。
看来,涂一乐能位居高位,并不是侥幸而已。
“涂相,小的以为会死在牢中,已经看淡生死。小的只有一个念头,为涂相出生入死。只是……”
郝仁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只是,家中父母年迈,小的被关在大牢,想必他们生活更是艰辛。”郝仁说着说着,眼泪如断线珍珠,不住掉落下来:“若小的有个三长两短,望涂相派人照看一二。”
“好说,我会送去金银,并派人养老送终。”
“小的谢过涂相。”
郝仁无比大声,随后重重一头磕在地上。
“行了,别破了相。”涂一乐冷笑一声:“唉,你的演技的确一流。”
“涂相明鉴,小的不敢有半句妄言。”
“唉,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涂一乐耸了耸肩:“你很聪明,使了银子雇佣老夫妇当你父母,就算是下了大牢,银子也不曾断过。就为了又找一人,能用两位老人家脱身吧。”
“涂相,小的错了。小的不过是想让涂相相信,我绝不会有丝毫不忠。再者,我若是不从,涂相自会轻易将我诛杀,就算是亡命天涯,小的也没个银子,定然会客死他乡。”
郝仁见事情早已败露,便求饶起来。
“此言有理。”涂一乐微微点头:“可是,你十分有钱啊。城外凤山山顶寺庙外,老槐树向北十五步。江南刘家生意,你也入了股。对了,还有一大笔,在京都刘虎的地下钱庄,用作放印子。放心,这些银子,本相会为你好生看管。”
郝仁不禁双目圆睁,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是他多年积攒下的,若是逃跑,还指望这些钱过活呢。
他万万没有想到,涂一乐竟然如数家珍。
如此这般,更坚定他逃跑的决心。
与这等人为伍,是必死无疑啊。
只要逃出生天,到哪他都能骗取到银子。
东山再起,舒坦过下半辈子,不成问题。
“涂相,既然如此,小的也不隐瞒。”郝仁跪在地上,挺直了身体,表情无比凝重:“这些是小的全部家当,涂相自管拿去。濮南之行,我将心无旁骛。只盼着完成涂相给的任务,而后让我隐姓埋名便是。”
“好,哈哈,说得好。”涂一乐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郝仁啊,你去到庭院之中。”
郝仁不明所以,但依然快速站起身,来到庭院的正中央。
他刚刚站定,便觉得脚下传来两声清脆响声。
低头看去,两根钢针,赫然出现在鞋尖处,深深砸入脚下金砖之中。
“涂相,小的绝无二心啊。”
郝仁深知,这是威胁。
“嗯,本相不在乎你怎么想,只在乎你怎么做。”涂一乐深知,全然不能相信他这样的人:“你跑一圈,绕着庭院边缘,跑。”
郝仁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迟疑,快速站起身,跑了起来。
他快速跑上一圈,停在涂一乐面前不远处。
“看看你身上。”
涂一乐幽幽说道。
郝仁抬起手臂,看向自己身上,这才发现,手腕、脚踝、头顶,均插入了钢针。
准头拿捏恰到好处,扎入布料、发髻,却丝毫没有触碰肌肤。
而且,郝仁是在奔跑的过程之中。
此时,他全然断了逃跑的念想。
与当朝左丞相打交道啊,全然没了活路。
唯一可以全身而退的办法,便是好好听命行事,才能有一丝生机。
涂一乐悠然自得,幽幽说道:
“你放心好了,事成之前,暗中会有人二十四……,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保护你。”
“涂相,我知错了。我定当全心全意为您效命。”
郝仁变得面无表情,径直跪下。
涂一乐知道,此时的郝仁才算真的服服帖帖,再不会动歪心思。
“好,你随张主管去吧。今后行事,听命于他。”
郝仁不敢怠慢,连磕三个响头,这才起身随张松立离开。
聂灿灿背着手,慢悠悠来到涂一乐身后:
“唉,看来,我是要随之一同前去濮南喽?”
“去濮南?”涂一乐不住摇头:“你不用去。”
“为何?”
“我舍不得。”
聂灿灿闻言,脸上露出娇羞笑容。
“那你就不怕,这个郝仁打鬼主意?”
“他若是有鬼主意,你去了杀了他也无意义。”涂一乐很是笃定:“他一定会拼命去完成任务的。”
“为何?”
“钱没了,退路没了。他这样的人,唯有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