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熙雅顿了顿,又道,“他要真是沈家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放弃一切。”
沈家在京城的地位,只稍逊于容家。
在兰熙雅的认知里,没有哪个人会放弃权势地位,转而追寻爱情。
桑榆晚呼吸慢慢发紧,嘴角浮出一抹苦笑,“小姨,别说你,我也有些不敢相信。”
兰熙雅一把握住她发凉的手,紧张道,“晚晚,是谁告诉你,你爸爸是沈家大少爷的?”
桑榆晚咬了一下唇角,眸色复杂,“小姨,不管是谁告诉我的。我只想弄清楚,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兰熙雅直皱眉,“我是不相信的。晚晚,会不会是有人挑拨你和沈家的关系,以此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桑榆晚脸色微沉,“那个沈翊林恨我入骨,还用人挑拨吗?”
兰熙雅眉头深锁,“你说的也是。那个沈大公子几次三番地害你,好像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她倏然顿住,瞪大了双眼。过了几秒,恍然大悟,“晚晚,难道你爸爸真的是沈家人……”
桑榆晚心突突直跳,潜意识里虽然不敢相信爸爸的真实身份是沈崇州,但理智告诉她,容止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兰熙雅深深呼吸了两口,红着眼睛看着桑榆晚,怔了怔,忧愁又怜惜的神色,“晚晚,如果你爸爸真的是沈家人,那你有什么打算?”
桑榆晚心里冷笑,俏脸覆着寒霜,“没什么打算。”
兰熙雅心里一咯噔。
桑榆晚六岁就跟着她,什么性格,她很清楚。
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外甥女,忧心忡忡,“晚晚,要不,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顿了顿,又道,“我陪你去国外散散心,怎么样?”
桑榆晚抿了一下唇角,“小姨,有时间,你多去陪陪大哥。医生说活不过明年夏天。”
兰熙雅一怔,眼底红红的。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我总感觉有些生分……”
桑榆晚闻言,皱了皱眉,“小姨,你老是这样想,自然会生分。”
兰熙雅深吸一口气,“晚晚,我……”
她话未说完,弦思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两份文件。
兰熙雅见状,不由抱怨,“晚晚,你这工作真的不能停一停吗?”末了,又补了一句,“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弦思脚步瞬间一顿。
桑榆晚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没什么温度,“我心里有数。小姨,你回去吧。”
兰熙雅见她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强留下来。转身,对着弦思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你家夫人。”
“是。”弦思站得笔直,低了低头。
兰熙雅神色忧郁地走了出去。
弦思等病房门关上,才走到桑榆晚跟前,“夫人,这是秘书室刚出公关文稿。”
桑榆晚靠着床头,接过文件。目光骤然冷寂。
弦思递过来的是上午那场天台闹剧的通报说明。
虽然三名离职的副总最终都安全下来了,但这事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毕竟,消防气垫都铺上了。
如果不及时通报,势必会给“薄氏集团”造成不好的影响。
桑榆晚一目十行,瞳仁微缩,“给容总看过了吗?”
弦思恭声道,“容总已经看过了。他的意见是,听夫人的。”
桑榆晚眸光收紧,嘴角浮出一抹讽笑,“他倒会推脱。”
弦思愣了一下,“夫人,这份公告有什么不妥吗?”
桑榆晚把文件递还给她,声音明显压着怒气,“经济纠纷。亏你们也想得出来。”
弦思心头一惊,紧握着文件,不安道,“夫人是觉得这个理由太轻了?”
桑榆晚冷声道,“这样的理由,你们自己相信吗?”
弦思心口高悬,战战兢兢,“夫人,我马上让他们重新拟定。”
桑榆晚沉默了几秒,凉凉启唇,“这事交给季总,你别管了。”
弦思低了低头,“是。”
就在她转身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桑榆晚对她说了一句,“弦思,你若想回到二爷身边,我不拦你。”
弦思脚步停下,倒吸了一口凉气。顿了数秒,慢慢转过身去,睁大眼睛看向桑榆晚,“夫人,你……你都知道了……”
桑榆晚唇角上扬,笑意不达眼底,“你在我身边三年,矜矜业业,从未出现过纰漏。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心腹。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人。”
弦思心里像针扎了一样。
她当初进薄氏,走的是正常流程。
这三年,也很少与容止联系。
没想到,身份还是被揭穿了。
她攥着文件,深吸了一口气,“夫人,对不起,我……”
桑榆晚无声提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下,“没想到,我最为信任的人,竟然也会算计我。”
弦思心头一抖,惶恐不安,“夫人,我虽然是二爷的人,但我从未算计过你。这三年,我一心一意,唯夫人马首是瞻。”
桑榆晚唇瓣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弦思,如果我现在要你选,你会选谁。”
弦思抬眸看向她,毫不犹豫道,“我选夫人。”
桑榆晚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住,冷声开口,“这是你的真心话?”
弦思目光坚定,“是。”
桑榆晚嗓音清冷,“你这样,岂不是背叛了二爷。”
弦思解释道,“二爷安排我进薄氏的时候,他就说了。从今往后,夫人就是我的老板。即便有一天,夫人和二爷发生分歧,站在了对立面。我也必须支持夫人。”
桑榆晚瞳仁微缩,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
弦思目光澄澈,没有一丝躲闪。
桑榆晚看出来,她没有说谎。
“二爷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弦思面露难色,“这?”
桑榆晚脸色微沉,唇角抿了起来,语气加重了不少,“刚刚还说选择我,这会儿倒站在二爷那一边了。”
弦思打了一个寒噤,深深汲气,犹豫了几秒,垂了一下眼眸,“夫人,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说。”桑榆晚脸上的寒意加深了不少。
弦思攥紧手指,抿唇,低声开口,“其实,二爷一直爱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