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摆轻轻一荡又隐入阴影之中,气息顿时全无。
红花僵持一瞬,发觉陌生的气息消失后,又恢复了正常,随着风缓慢摇曳。
若有所觉的许陵光回过头,只看到一片开得正好的红花。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些花看着让人不太舒服。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些花的颜色太红了,还是这个地方就让他本能适。
许陵光脚步略微停顿,便加快步伐离开。
他又返回去找陈乾。
想着跟着陈乾或许能更快地找到饵料藏在什么地方,这样应该比自己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去找要省时间。
结果没想到却正好撞见了两个陈乾互换的一幕。
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面对面站在一起,犹如双胞胎。
只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地话,会发现站在右边的那个眼角眉梢多了些风霜,眼神也更为精明犀利。
想来就是和自己一样,是从十六年后来的。
逮到大的了!
许陵光屏住气息。
就见左边那个神态有些急切地问:“生了吗?男孩女孩?”
右边那个神色平静地道:“男孩,你出去看看吧,给孩子取个名。”
说完之后两人身形交错,右边的往屋子里,而左边的身影一晃,犹如水波荡过,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留在画中的是十六年后来的陈乾。
这两人看来并不是固定一方留在画中,而是会互相交换。
而看起来从十六年后来的那个并没有将一切告诉现在这个自己。
看来陈乾也和蜃一样,受到了某种制约,行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自由。
但是自己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限制?
不对。
许陵光想了想,发现也是有的。
面对幼年时期的有虞时,他担心改变对方未来的命运,一言一行都十分谨慎,生怕会一时不慎影响了有虞的未来。
许陵光眼睛一转,陈乾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担心会改变了自己的未来?
所以才会一个人在外应对,一个人藏在画中?
许陵光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过这个世界有两个陈乾,说不定对方的顾虑比自己更多。
这么想着,许陵光的胆量更大了一些。
他借着蔽日斗笠的遮掩,小心翼翼地尾随在陈乾身后。
这个画中世界虽然和真实世界没什么差别,但是却空无一人。
进来的陈乾直接去了书房。
许陵光在找饵料和观察陈乾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跟进去。
陈乾坐在书桌后,又在盯着那幅《海错图谱》看。
不同的是他手中还多了一幅航海图。
航海图上标记了很多许陵光看不懂的符号,但陈乾显然对此深谙于心,皱着眉头在符号之间反复比划,像是在计算什么。
许陵光看不懂,只能靠着还算不错的记忆力死记硬背,把那幅航海图记在了心里。
要是能偷走就好了。
陈乾这个重视样子,这幅图里肯定藏着什么奥秘。
许陵光眼珠滴溜溜转,一分钟冒出三百个缺德主意,不过最后理智还是打住。
得先把湖底的东西找到再说其他。
于是许陵光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新的线索后,就先离开了书房。
从陈乾身边经过时,一只手猝不及防朝他抓来。
幸好许陵光反应快,闪身躲开了。
他没有敢立刻乱动,目光死死盯着忽然出手的陈乾。
陈乾伸出来的手只抓住一团空气,眼睛里精光闪烁,仍然在警惕地扫视四方。
许陵光在他一步之外,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陈乾搜寻片刻,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可越是这样,他的表情越是焦躁不安。
不像之前那个一无所知的陈乾,从十六年后来的这个显然掌握的信息更多,他脸上表情变化莫测,虽然没有抓住人,但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判断错误。
屋子里确实有人,只是对方修为比他更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藏身罢了。
能进入《蜃景》且做到这一点的,除了自己,也就只有白襄了。
陈乾忽而收了脸上的焦躁,阴阴一笑:“阿襄,你还是只有这点手段,都多少次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蜃龙在我这里养得好好的,你说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之前将你关进封灵灯,也不过是你行事太过激进了,我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地位权势,你却想将之毁去,我如何还能容你?”
他一脸无奈地发出叹息声:“说起来,那个你十分讨厌的孩子也长大了,当初他从我手中逃了出去,我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十几年后,他竟然有本事杀了我儿,打破封灵灯。”
“肥遗和蜃结合诞下的血脉,果然非同凡响。”
他如同闲聊一般说着,一双眼睛却半点也没有松懈,如同捕猎的鹰隼一样密切注视着四周的变化。
一旁的许陵光冷冷看着他,猜出了对方的目的——
陈乾把他当做了白襄,故意提起肥遗和祝由,想要激怒白襄,引对方现身。
可惜他认错了人,打错了算盘。
许陵光非常有耐心地在原地跟着他耗着,不露半点马脚。
陈乾用来激将的一番话又给许陵光提供了很多信息。
原本人工湖底下的是一条蜃龙。
蜃为了夺回蜃龙,已经用过许多办法,但都以失败告终,最终被陈乾关入封灵灯,然后才有了后来种种。
许陵光头脑风暴的时候,陈乾反复试探,却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是白襄变聪明了更有耐性了,还是自己失了镇定开始一惊一乍自乱阵脚了?
陈乾脸色变幻不定地坐了回去。
许陵光趁着他发呆,快速离开了书房。
陈乾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本来就已经够难对付了,现在这个还是十六年后来的,许陵光决定尽量不跟对方对上,想办法偷了蜃龙就跑。
得先去找饵料把蜃龙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