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驭灵术本就有些邪修的路子。
只不过他们对外一直说的用来炼制战灵的魂魄乃是野外猎杀来的凶猛灵兽,而许多年来陈家确实一直在大量收购各种凶猛灵兽,给出的价格十分丰厚。
因此也就没有太多的质疑声。
加上陈家所驭的战灵放出来时都十分乖顺,就更加没有人觉得有问题了。
就连兰涧也没有想过,陈家竟然会将人妖混血的神魂抽出来,炼制成战灵。
虽然妖族和人族一向水火不容,人妖混血在商阳大陆也备受唾弃。
但不论怎么说,人妖混血和无法变成人形的灵兽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陈家修炼驭灵术炼制灵兽魂魄,顶多只会让人觉得手段太过残忍。但用上了人妖混血的神魂,与直接抽取人魂炼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与那些杀人如麻的邪修行为无异。
许陵光张了张嘴,一直有些语塞,过了半晌才说:“混血也可以被炼制成为战灵吗?而且这么多混血失踪,难道就没人发觉?”
说完他自己先沉默下来。
怎么会有人发觉,黑市里人妖混血是最底层,别说消失了一个两个,就是成群成群的消失,除了他们的同类,还有谁会在乎?
许陵光抬头看向头顶的雾蒙蒙天空,说:“刚才在龙吟后,我还听到了很多其他的嘶吼声。”
那些声音混杂在一处,他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吼声,但可以确认,数量很多。
许陵光说:“陈家暗中拿混血炼制战灵的事,应该时间不短了。”
不然封灵灯里不会有这么多的怨灵。
兰涧说:“去陈家走一趟就知道,正好可以看看那头蜃。”
他将幼崽们收到袖子里,正准备将有虞也收进去,却见他反常地不肯:“我也想去看看。”
有虞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他却坚持下地变回了人形,说:“我被拖进梦魇里时,感到了很重的怨气,悲伤,还有恐惧……”
“那些惨叫声,让我想起了还在黑市的日子。”
所以他受到的影响才格外大,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戾气从心底滋生,他甚至有一种想要加入他们,向这座城池复仇的愤怒。
最后他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胳膊,才控制住了沸腾的血脉,没有做出失控的事。
见他坚持,兰涧没有阻止,只嘱咐道:“你和他们产生了共鸣,如果难以承受,即使跟我说。”
有虞点点头。
许陵光又掏出几瓶丹药塞给他:“难受就吃一点。”
有虞脸色苍白,还是抿唇朝他笑了下。
许陵光摸摸他的头,三人才一道出门。
出去时许陵光才发现整个院子的人都浑浑噩噩的,杨炯倒是还清醒着,但神色看着也不太对,显然也被蜃气影响,还有些许理智,但无法挣脱蜃气的影响。
兰涧出手点醒了他。
终于挣脱出来的杨炯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过了片刻才缓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起身向兰涧道谢:“多谢主人救了属下一命。”
兰涧说:“鄢陵府出了事,我和二公子出去看看,千金楼就交给你了。”
许陵光将身上的破障丹清心丹都交给他:“这些丹药我试过了,应该有用,你先用着,不够等回来我再炼制。”
杨炯接过,查看过后说:“清心丹破障丹楼中还有存货,应该是够了。”
许陵光点头,和兰涧一道去道盟。
道盟的总盟在城北。
两人一路过去时,就见街道店铺一片狼藉。蜃是忽然出现,不少人原本正在街上吃饭喝酒、与人聊天,忽然就被蜃拖入了梦魇之中,双眼无神地倒在了地上。
反而是一些躲在鬼市的修士因为在地下,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此刻趁着城中混乱一片,这些修士也也不在遵守日落而出的规则,几乎是倾巢而出。
许陵光见到了许多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修士,其中甚至还有许多化为原形在街道甚至是屋顶上的仰头尽兴嘶吼的混血。
快到城北时,他们甚至还遇见了祝由。
祝由懒洋洋的坐在猲狙身上,而那头极为高大强壮的猲狙信步走在街道上,凡是遇见的修士都纷纷避让,没有与其交锋。
祝由晃了晃蛇尾,两条尾巴翘得高高的,在雾蒙蒙的天空下扭成各种形状:“好多年没有这么走在太阳底下过了。”
他手中的乾坤袋抛起又落下:“地面上的空气都比鬼市里的要香甜。”
猲狙一言不发,狭长的眼睛扫过每一个经过的修士,眼中是惊人的杀气。
他过于凶悍的气势惊得不少修士直接掉头绕行。
这在从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凡有无主的混血敢光明正大出现在鄢陵府中,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当场格杀。
祝由看得撇嘴,哼笑说:“看吧,我就说这些人族不过乌合之众。”
说完这话之后他目光移向空中,就看到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屋顶上的许陵光三人。
他连忙改口说:“哎呀,我不是说你哦。”
祝由显然心情非常好,尾巴从猲狙背上垂下来,晃来晃去:“你比他们要好多啦。”
“喏,我现在有钱了,这是还你的灵石。”
他一双绿色的眼睛都笑眯起来,很是明媚活泼的样子:“咱们两清了,下次可不许再追着我要债了。”
许陵光接住乾坤袋,也没跟他客气,也没数里面有多少灵石,直接就收下了。
又扬声问他:“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那头蜃就是你们放出来的。”
祝由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我们怎么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踹了闷不吭声的猲狙一脚:“你倒是说句话,这事可跟我们没关系对不对?”
猲狙闷声闷气地“嗯”了声。
祝由抬头看许陵光,满脸都是“你看,确实跟我们没关系吧,你再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了”的表情。
许陵光:“……”
他无奈地说:“那就不关你们事吧,我们又不是来抓人的,只是好奇那头蜃是怎么回事而已。”
祝由歪了歪头:“你说那头蜃啊,我倒是认识她哦,她好可怜的呢。”
许陵光说:“可以说说吗?”
祝由忽然收起了笑,冷不丁地说:“我就是她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