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陵虽然看起来很不着调,但治军却严谨。
当初,他将六万护卫军带进太行山脉练了十几天,不单单是为了练兵,同时也是为了熟练太行山脉的地形,为后面的寻宝做准备。
还有第三个目的,明确护卫军各自的来历,摸清他们的底细。
他突然将人拉进深山训练,护卫军中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会想办法向外面传递信息。
只要将他们传递的信息拦截下来,就能对他们各自的立场了如指掌。
说实话,在太行山脉练兵的那十几天,他顿顿吃鸽子,烤鸽子、炖鸽子汤,焖鸽子......
都吃腻了!
但还别说,训练有素的信鸽肉质紧实,有弹性,口感鲜美,比一般的鸽子要美味多了!
护卫军中,即便有些能沉得住气的,后来在冀州郡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也难免会露出马脚。
谢少陵一次又一次肃清。
所有往外传递信息的手段都被控制,连只苍蝇蚊子都飞不出去。
而那些试图往外传递消息的人也都得到了教训,切身体会了违反军规的后果!
所以护卫军在返回皇城途中遭遇的事情,直至皇帝亲自率百官出城迎接之前,愣是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知情者,始终都只有皇帝。
所以,他们这一路回来的才如此顺利。
而那些心心念念想要瓜分姜家底蕴之人,在看到护卫军守护着的那些望不到尽头,且尽数贴着封条的箱子之后,心如刀割。
这些东西过了皇帝的眼,就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们了!
他谢少陵凭什么如此清高?面对这破天的富贵都毫不动心?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虽然那些财富本来就不属于他们。
可在他们的谋划中,那是他们该得的。
在这一刻,有很多人咬牙切齿,在心里给谢少陵判了死刑。
谢少陵不死,他们难以咽下这口气!
“谢世子分文未取,所缴获的钱财物品在六万护卫军的见证下,全部派人登记在册,装箱封条,护送回皇城。”孙烟对皇帝禀报。
皇帝对此倒是毫不怀疑。
孙烟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不可能会欺瞒他。至于谢少陵,厌恶归厌恶,他还是相信谢少陵的人品的。
看在这一批钱财物品的份上,他决定暂时先不动谢少陵。
罗织罪名虽然不难,但眼红姜家底蕴的人太多了,他可不能给那些人觊觎的机会!
皇帝打算暂时放过谢少陵,但世家和勋贵却不乐意了。
谢少陵该死,姜家积累的财富也应该有他们的一份。
于是,在谢少陵回来的第二天,朝堂之上弹劾他的折子更多了。
突然之间,谢少陵就仿佛举世皆敌。
他回皇城之后第一次上朝,整个朝会,都是在听别人对他的弹劾。
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谢少陵还是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才总算没有殿前失仪,与那些弹劾他的人干起来。
面对诸多弹劾,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
排除之前一直弹劾谢少陵的那群人不提,今日多出来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冲着姜家的财富去的。
皇帝不可能容忍任何人从他的口袋里抢钱,所以整个早朝,他一直黑着脸,脸色比谢少陵还要难看。
早朝快要结束之时,谢少陵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主动向皇帝上交兵权,归还兵符。
皇帝阴沉了一早上的脸色,总算因为谢少陵的识趣而缓和不少。
但如此一来,那些慷慨激昂弹劾谢少陵之人的嘴脸就尤为可恶。
崇政殿内,皇帝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气压。
每当面对着这堆仿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奏折之时,他总是在想,如果能多几个人帮他一起看就好了!
可若真的找人来帮他看,他又会疑心那个人是否有能力,是否可信,会不会背叛他?会不会故意漏掉什么很重要的信息?
他的多疑让他只能事事亲力亲为,不敢假手于人。
长长叹了口气,他正襟危坐,拿过一本奏章,翻开,一目十行的扫荡。
是弹劾谢少陵的。
浪费他的时间!
看一下名字,丢开,下一本!
还是弹劾谢少陵的。
看名字,丢开,再下一本。
仍然是弹劾。
看一眼名字就丢开,又拿下一本。
不是弹劾,但通篇都是些歌功颂德的废话,没有丝毫意义!
连名字他都懒得看,直接丢开,拿下一本。
又是弹劾!
一连翻了十几本,几乎都是弹劾谢少陵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荒谬罪名都有。
皇帝看着这些奏折,突然就有一种谢少陵已经举世皆敌的感觉,不知道他晚上还能不能睡着?
不过谢少陵的承受能力一向很强,可能根本就不会将这些弹劾放在心上。
皇帝飞快的翻阅着这些奏折,没有意义的直接丢开,自有张顺德在一旁整理,有用的,就搁在右手边,等一会细细研究。
一刻钟的功夫,他就已经翻阅了大部分的奏折,案桌上,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奏折,张顺德捡都捡不过来,至于右手边,就孤零零的搁着两本。
皇帝越看越没有耐心,同时翻阅奏折的速度也越快。
又一本弹劾谢少陵的,他本来打算丢开,但是看到奏折上的内容,又顿住了。
奏折上说,冀州郡的老百姓对谢少陵感恩戴德,给他建庙宇,筑神像,早晚三炷香,顶礼膜拜......
皇帝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然后再看一遍,第三遍看完,他直接将手中的奏折用力丢了出去。
张顺德有些倒霉,正好在皇帝丢奏折的方向捡奏折,又刚好被皇帝愤怒丢出去的奏折边角划到了脸上,还是眼角的位置。
张顺德只觉眼角一痛,眼泪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他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给他建庙筑像、顶礼膜拜,将朕置于何地?!”
“他这是要反了天了!”皇帝心中怒火中烧,声音却冷的仿佛淬了冰渣子。
写这本奏折的,是此次跟随谢少陵去冀州平叛的护卫军之中一名中郎将。
“陛下息怒!”张顺德见状,连忙跪伏在地。
“去,宣孙烟来见朕,朕倒是要好好问问他,究竟有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