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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窗外树影斑驳,星辰闪烁,末世特有的巨型月亮悬挂在黑夜中,寂静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渐渐松弛了两人的身心。

修瑾看万眠一直盯着窗外,温柔地问:“怎么了?睡不着吗?”

万眠侧过身面对他,轻声说:“修瑾,虽然我不想提醒你,但你还有一件事没解决。”

修瑾眼皮微微垂下,没有回应,他知道万眠所指,但那件事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件无法解决的事情。

修瑾眼角下垂,嘴唇紧闭,他听到墙上的秒针滴答滴答地响着,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于是他起身带着万眠去了四楼。

“这里就是我父亲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应该都没动过。”

说着,两人一同走进去。

房间应该一直都有人打扫,一丝灰尘都没有,窗户开着,白色的纱帘随风飘动。

万眠瞥了一眼设施的摆放,大致就能感受到修瑾爸爸和修瑾一样,是个讲究的人。

她陪着修瑾四处看了看,这时,壁柜上的几张照片引起了万眠的注意。

万眠浅笑着,那张照片上的小男孩一看就是儿时的修瑾,一头短短的金发,嘟着嘴好像正在生气;旁边是修瑾的妈妈,青春洋溢,美丽大方;而站着的那位就是修瑾的爸爸。

修瑾长相像妈妈,但神态却和照片中的男子一模一样,按理来说拍照的时候他应该最少也有三十多岁,却和修瑾一样满满都是少年气。

万眠指着照片笑着说:“你小时候真可爱,像洋娃娃一样。”

修瑾没说话,眸光完全停留在照片中男人的身上,他淡淡地说:“这是我自从他去世后,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他的面目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

“那你要不要带一张照片走?”

万眠知道修瑾不想提起这些回忆,但她更加不希望修瑾以后会后悔,因为逃避是释怀的对立面。

修瑾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回忆也随着照片在他的脑中重现。

而万眠却在多次观察照片后突然觉得有些违和。

她盯着这些照片,轻声问:“你爸是不是有些习惯性的动作?就比如说你喜欢往后抓头发,而司深喜欢用手指敲桌子。”

修瑾奇怪的问:“我什么时候喜欢抓头发了?”

万眠笑笑说:“你自己没注意罢了,你看这几张照片。”

她指着其中的几张照片,只见照片上的男人要么是用手去指,要么是用眼睛看,总之,每张照片,都会用身体语言指向一个方向,于是对修瑾说:“你不觉得他可能是在传达一个地点吗?”

修瑾看了一会却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这几张照片里面的风景地点都不一样,哪怕是指的同一个方向,也代表不了什么。

更何况,照片上的动作并不是明显地在指地点,更像是照相时候摆的简单的动作。

万眠拧着眉头独自思考着,随后说:“也许,他指的不是具体地点,只是方向。你能记得这些照片的拍摄地址吗?”

修瑾看了一眼照片的背景,随后在芯片界面标出了每一个照片的拍摄地点。

“现在用箭头表示你父亲的面部朝向。”

修瑾照做。

万眠一个一个对着,轻声喃喃:“北方,东方,这个是北方,北方,东方…..”

果不其然,万眠的直觉是对的,修瑾爸爸身体语言指向的每一个方向都是北方或者东方。

万眠已经做到这个步骤,修瑾也觉得不对劲了,毕竟一个两个没什么,所有的都这样就太奇怪了。

他没有打扰万眠,而是静静地等待她思考着。

“这个范围太大了,无论以这个一级市为坐标,或是以出事的地方为坐标,都没办法去确认位置。”

修瑾惊叹于万眠的观察力,但更加惊讶于万眠说的这句话的内容。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万眠转身,看着修瑾的眼睛说:“我其实之前就觉得奇怪了,你还记得之前司深打李泽然的时候,我的芯片界面就有提示他在违反弑异使条约,但是你之前说你父亲的死是屠杀队友,那按理来说你妈也应该会…..”

万眠话还没说完,修瑾直接就跑了出去。

“修瑾,等一下,你先联系一下阿姨!”万眠跟在后面提醒道。

但此时的修瑾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他跑到自己妈妈的房前,立刻就准备开门进去,万眠第一时间拦下了他,看着修瑾此时喘着粗气的样子,她轻轻抚过他的胸口,轻声安抚:“让我来,你不要着急。”

修瑾听后,闭上眼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随后往后站了一步,把位置给万眠让了出来。

万眠轻轻敲门,不一会,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

一开门,果不其然,开门的是个男人,而且余光瞥见,房间里不止一个。

“小瑾?你们等一下,我叫修怡出来。”

随后,门再次关上。

万眠挠了挠后脑勺,回头看了修瑾一眼,却见他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一直盯着门口。

很快,修瑾的妈妈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

她疑惑地看着修瑾和万眠问:“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妈,抱歉打扰了,刚才我和修瑾去了他爸爸的房间,看到一些照片,所以他可能有些睹物思人….”

修怡抬眸看向修瑾,见他的确神色不太对劲,于是将门关上,带着两人来到书房。

“小瑾,既然你们要走了,就该把所有事情都放下才是。”

修瑾听到放下二字,顿时血气上涌,当年他想调查自己父亲事情的时候,这两个字没少从身边人的口中说出。

“你衍侣多,死一两个算不了什么,但我爸只有一个,死了就没了,你让我怎么放下。”修瑾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的这句话。

修怡神情立刻变得愤怒,她的声音也逐渐提高:“他的死已经是定论,你为什么永远揪着不放!”

修瑾还准备继续争吵,却在愤怒的一瞬间看到万眠正看着自己,于是刚准备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却是憋的心中异常躁乱。

万眠接过话头,故意对修瑾说:“修瑾,我觉得妈说的有道理,如果爸的死因并不光彩,你总是提起,对家族声誉也会有影响。”

这句话一出,修瑾诧异地看向万眠,随即他立刻反应过来,万眠本意不是如此。

但修怡听到这句话,却觉得万眠是能理解自己的立场的,于是她说道:“你比小瑾要成熟的多,违反弑异使条约一事,也是我拖了关系才压下来,要不然我们修家也要受到牵连。”

“妈,您得知修瑾父亲违反弑异使条约的时候一定很着急吧,残忍的就是,您不能随心所欲地沉浸在悲伤之中,还必须要为家族利益考量,修瑾他不明白,但我能理解您。”

“是啊,我一开始以为他是被异兽吞食,但最后却因为小瑾认为被异兽吞食不可能会瞬间消失身份信息,所以他的父亲才会最终被判定为违反弑异使条约后畏罪自杀,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小瑾为什么非要将事情做到不利于我们的地步。”

这句话一出,万眠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既然一开始认为是被异兽吞食,那就表明修瑾的妈妈并没有收到提示信息。

于是万眠不动声色地道了别,随后就拉着愤怒的修瑾回去了。

“为什么不直接问?”修瑾颤音问道。

“直接问的答案不可信,你能确定你妈没有参与其中吗?”

修瑾听后紧紧握着拳头,额头青筋暴起,胸膛的起伏愈加明显。

万眠看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情绪,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的父亲也许还活着,并且他想瞒住所有人,所以,谁无情还不一定,你别这么快下结论。”

万眠说完,就径直走回了房间,而修瑾却呆愣在原地,随后快步跟了上去,却发现万眠并没准备回房间,而是又向他父亲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