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云暮神采奕奕地从房里走出,跟在她身后的沈聿明眼下挂着青黑,幽怨地盯着她的背影。
昨夜云暮倒在他怀里倒是睡得香,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但这可就苦了沈聿明。
他原想着趁机讨些好处,不过是动了一下,一根不知从何处来的银针就抵在他的小腹,云暮闭着眼说道:“王爷,莫要乱动。”
于是沈聿明整晚几乎都没换过姿势,手脚麻了都不敢乱动,今儿早上缓了许久才重新找回知觉。
才到花厅,云暮的怀里就多了一个人,正是在孟煦那儿住了好几日的十五。
云暮稳稳把人扶住,“还当你要下了学才回来。”
十五搂着云暮的腰,抱怨道:“前几日十五便想回来了,但是先生说大人还在忙。”
“乖十五,先生没骗你,大人昨儿才把事忙完。”
云暮捏了捏十五的脸,让出半个身子,“看看谁来了?”
“王爷!”
十五和沈聿明相处的时间不少,沈聿明平常也纵着他,云暮和沈聿明断绝来往的那些时日,十五还偷偷在被窝里掉过好几次眼泪。
一大一小正在叙话,云暮提步走进正厅,“兄长,这几日给您添麻烦了。”
孟煦摇了摇头,“十五很听话。太子那边如何了?”
云暮扯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崔家在一日,他就有一日的好日子。”
若是崔家倒了,太子才会被梁文帝彻底放弃。
她又道:“有个人一直没找到,我心里总觉不安。”
沈聿明恰好牵着十五往里走来,闻言,他不由问道:“谁?”
云暮不愿再说,转移了话题:“兄长留下来一道用早膳?”
在沈聿明不满地眼神中,孟煦缓缓点了头:“好。”
云暮碟子里的东西都堆成了一座小山,沈聿明左看右看,最后将山药糕放在了云暮的碗里。
东西太多,无从下手,云暮放下筷子,忍无可忍,对着三个还要给她继续夹东西的人说道:“够了,你们这是作甚?”
沈聿明瞥了孟煦一眼,将碗伸到云暮面前:“那你给我夹,都怪你昨夜不许我动,我的手现在还麻着,你得对本王负责。”
云暮将那块山药糕放到他碗里,“闭嘴,吃你的。”
沈聿明得意地朝孟煦扬眉,夹起那块山药糕放进嘴里。
云暮给十五匀了小半碟的早膳,又往沈聿明的碗里丢了几块甜到发腻的糕点,最后只剩下几样她爱吃的。
十五年岁还小,又是她带回来的,平日里亲如姐弟。
沈聿明和她的关系更是不用说,别说是碟子里没碰过的吃食,就算是她吃进嘴里的,他都想尝尝味道。
但孟煦不同。
云暮对他尊敬有加,亲近不足,自是不敢把吃食给他。
自觉赢了一局的沈聿明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手里还拿着十五给的蛤蟆馒头。
孟煦呵了一声,顿时心情全无,他搁下筷子,“学堂还有事,你们慢用。”
沈聿明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还冲对方挥了挥手:“孟先生慢走,我们就不送了。”
云暮看着孟煦一动未动的早膳,暗中掐了沈聿明的腰身,眼神里暗含警告。起身去追孟煦。
“兄长!”
孟煦脚步未停,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云暮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拔腿继续追,临到府门时才终于追上:“兄长,你生气了?”
孟煦硬邦邦地开口:“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云暮解释道:“王爷他小孩子心性,方才是和你闹着玩呢。”
孟煦冷笑了一声:“这话也就你信。先前还当你真的和他断了,今日又是怎么回事?你昨夜还留他在府中过夜?”
他记得她从来不会轻易放人进府,更不会留人在府中过夜。听着沈聿明的意思,他们昨夜一直待在一起,孟煦不敢想他们如今已经亲密到哪一步了。
云暮心虚地移开视线,“昨夜谈完事已到宵禁,只能留他在云府。”
孟煦观她的表情,心里更堵了。他原想着查清当年的真相,还镇北侯府上下几百口人清白后再和云暮表明心意。
可谁知半路杀出来一个沈聿明,对方还几次三番地挑衅他。
孟煦起初没把人放在眼里,他不信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幼时玩伴能越得过他。
后来发现云暮和沈聿明的关系越来越近,他几次三番想把情意宣之于口,但最后还是忍下了。
哪怕他真实的身份已经无人知晓,但大仇未报,他又怎能心无旁骛地和云暮在一起?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今日爆发。
孟煦突然扣住她的手,“小暮,你知不知道……”
“你们在这啊,幸好来得及。”沈聿明提着一个食盒朝他们走来,孟煦依旧圈着云暮的手腕没有松手。
云暮甩开他的手,看向沈聿明:“你怎么来了?”
沈聿明挤在两人中间,将食盒递给孟煦:“见先生没来得及用早膳,本王让砚石从厨房装了些吃的。先生放心,都是没动过的。”
碍于云暮在场,孟煦只能接过食盒,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沈聿明拉着云暮往回走,头也不回地说道:“先生慢走,本王和云大人还有要事商议,就不送了。”
身后的孟煦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路上,云暮看着轻柔地替她揉着手腕的沈聿明说道:“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他一个书生,能有多大的劲?”
沈聿明不满道:“我都不舍得用这么大的力气,他凭什么?左不过是心里醋我和你好,又不敢对着本王发作,只能寻你麻烦。”
他又叮嘱云暮:“往后离他远些。”
云暮好笑地看着他:“你家妹子孤男寡女和人共处一室,你不担心?”
沈聿明在外生活了十几年,对宫里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并无多少感情,他道:“我母妃只我一个孩子,这话说不通。”
“你方才说谁没寻到?”
云暮收回手,道:“除了卢靖还能有谁,卢家先前和东胡勾结,我怀疑他带着那些人去了东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