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只觉得好笑,她连伪装都不曾做,火折子还被她拿在手上,这都认不出她,这些人当真是瞎子?
云暮用手里的树枝挽了一个剑花,最后带着绿叶的最上端直指来人,“要本将军的命,你们也配?”
担心他们还留有后手,云暮起初并未对他们痛下杀手,她叫过沈聿明:“王爷,你去看看周围是否有埋伏。”
这些人今夜必须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否则只怕人回到沙岭村,沙岭村的人已经早早撤离。
沈聿明拉着暗一在附近摸排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他朝云暮比了一个手势,云暮手起刀落,黑衣人尚未来得及动作,脑袋已经骨碌碌低落了地。”
今夜多了暗一,将人擒下也变得容易了许多,云暮晃了晃手里的包袱,“你们也想要这个?可惜了,如今它是本将军的东西。”
“大人……”
黑衣人越发少,有暗一和沈聿明在云暮只管审人,她身后的“死人”忽然持刀奋起,“把东西都交出来……”
刘氏一直注视着包裹,离云暮也算不上远,她将云暮推开,自己则来不及多躲闪。
刘氏被剑捅了个对穿,“大人您记得要还我们刘家一个公道。”
云暮愣愣地看着缓缓倒地的刘氏,她才想起封住对方的穴道,好叫从伤口流出的血慢一些。
幸而她还随身带了金疮药,血这才终于止住。他们不交代事情,留着也是无用,云暮抬手将人敲晕后,她放出飞云令,便动身直奔沙岭村。
他们已经打草惊蛇,那些人没在约好的时间内回去复命,派他们来的人就会发现异样,若等明日再出发,只怕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京郊的宵禁比起京城要宽松了许多,只偶尔见过打更的更夫,除此之外,再无他人的踪迹。
三人快马加鞭终于来到沙岭村,原本沉寂的村子此刻灯火通明,锤子落在铁器上的敲打声不断。
即便是在京外,也依旧有宵禁,沙岭村竟把村民都聚在一处,夜间都还要打铁。
此刻还不能暴露身份,云暮抛给他们一人一个人皮面具,而后依次潜入沙岭村。
与村子格格不入地了望塔上,一边各站着一个人。暗一擅杀人,云暮没让沈聿明动手,他绷着脸一言不发。
云暮一心调查真相,只隐隐察觉到沈聿明不悦,她随口安慰了一句:“你就在一旁看着就好,免得脏了你的手。”
她顿了顿,才又加上一句,“我心疼。”
沈聿明瞬间被这三个字取悦,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挑衅地看了一眼双手沾血的暗一,眼神中带了一丝嫌弃。
暗一颇为无语,若不是顾及对方的身份,他早就将人打一顿丢出去了。
云暮忙着清理放哨之人,没有发现两人的暗流涌动。
几人越发逼近村子中央,放哨之人也就越多。火光映在云暮的指尖,泛出冰冷的银光。
夜晚静谧,唯有打铁声不断。忽而林鸟惊动,越林而出,云暮指尖的冷光消散。
“大人,属下来迟了,徐文如今正带着人在赶来的路上。”
今夜冯章和徐文几人当值,看到飞云令,虽不知是何事,但也知事情紧急,他带着人先赶了过来,徐文则回布政坊调人马。
云暮指着前头的人说道:“尽快把人解决,不许扰了里头的人。”
滚滚浓烟自烟囱飞出,屋子里的铁汁不少,屋内空间想来不大,这么多人闯进去,恐避之不及。
云暮虽想拿到把柄,但不希望有人伤亡。
金吾卫多年来为梁文帝和云暮查探消息,也抄过不少人的家,做起偷潜的事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人即将摸到门口时,徐文终于赶到,他气喘吁吁地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云暮:“大人,不妨让他们带上此物。”
云暮打开瞧了一眼,赞许地拍了拍徐文的肩膀,“做得好。”
徐文咧着嘴嘿嘿一笑。
于是乎,金吾卫在云暮的带领下,挂上东宫的腰牌,大喇喇地敲开了门。
门只开了一条小缝,里头伸出一颗人头,“找谁?”
领头的云暮不语,只拨了拨挂在腰间的腰牌。
那人依旧没有让步,狐疑地看着云暮及他身后的人:“大人,先前不都是许侍卫独自前来吗?”
云暮不悦道:“先前是先前,如今太子是什么情况你不知?许侍卫若是能出东宫,我何必走这一遭?”
“近日京城戒备森严,一个不注意就是掉脑袋的罪,若不是太子命我带人前来挑选称手的兵器,我嫌命长才会来这个地方。”
“你若再不让,我便立刻打道回府,回去和殿下说明情况,以殿下对我的看重,只要我言过其实,你说你还有命吗?”
云暮的语调不急不缓,却在被管事怀疑时流出几分恼怒。
村长听了这话,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他朝云暮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守卫依旧尽职地放哨,心下才定。若有异常,这些人早就吹哨迎敌了。
云暮几人终于顺利进了里屋,甫一进门,她就被眼前之景震在原地。
屋子中间是一个转头堆砌而成的火炉,火炉分出几个出口,每一个都能流出铁汁。
铁汁冷却,被铁匠敲成长剑或是宽刀,亦或是铁弓铁箭……
云暮随手从箱子里拔出一把尚未开刃的剑,又拔出腰间的长剑比对,发现材质、花纹等都一样,她心中大喜。
在京城苦苦搜寻了这么多天,没有半点踪迹,不想太子竟选了这个远离京城之地。
她想起庄子旁的密林。太子名下的田庄不在少数,他的私兵混在其中也并非没有可能。
她暗自数着铁匠的人数,许是晚上的缘故,打造台空了许多,云暮跟在村长身后,听他吹嘘着功绩。云暮才知东宫搜出来的那批武器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她不耐地打断村长的话,“太子那边等得急,本大人没空听你闲扯,东西呢?”
村长神情略僵,讨好道:“前几日查得严,小人怕出事,便自作主张让铁匠歇了两天,如今正加点赶了。”
云暮瞬间冷了脸:“你好大的胆子,殿下的话都敢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