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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太医见赵淑竟懂他的意思,便贼笑起来,低声说:“来路上钟嬷嬷已告知老夫,太子殿下的腿疾等闲人不敢医治,老夫便想,就算有人敢治,也多是没经验的,这没经验,咱便创造经验,你看呢?”

赵淑深以为然,便点点头,“我去找彭小将军。”说罢有些好奇的看着彭老太医,问:“您老不也姓彭,可是与彭小将军是族亲?”

彭老太医忙不迭摇头,“郡主说这话,天底下的赵姓人都是你族亲?”

赵淑听罢哦了一声,便去寻彭睿,此时彭睿正护在太子身旁,他可一点不敢大意,若太子在他手里出了事,正好给皇上收回兵权的机会,虽然他爹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的样子,但谁知晓皇帝是如何想的,不是?

京中宁国侯府如今能如此热闹,虽是卫廷司暗中推波助澜,但若没皇帝的撑腰,他才不信卫廷司那么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宁国侯如今最宠爱的妾室竟是从永王府出去的,真是女人乃乱家之根源呐。

钟嬷嬷带来了好些褥子和衣鞋,正伺候着给太子穿上,又在马车上垫了厚厚的褥子和熏上香,这才让人将太子移到马车里去。

赵淑走到彭睿身边,道:“彭将军,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彭睿尚未回应,钟嬷嬷便过来将赵淑落在一旁,那意思便是,众目睽睽之下,郡主您莫要胡来。

赵淑无奈,索性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遮遮掩掩反而不好,便轻声说:“彭老说在庄子外看到好些活埋的黑衣人,不知这些刺客将军能否可转送与我?”

彭睿疑惑,要黑衣人作甚?这些黑衣人多是一些死士,根本查不出什么来,而且就算能查不出来,也做不了什么实用的证据,想要将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扳倒,还得找同样有身份地位的人来做证才行,一如王家。

钟嬷嬷也疑惑,心想着,果然一日不见郡主,郡主胆儿便又增大了,正想语重心长的劝诫一番时,赵淑道:“是这样的,太子殿下的的腿伤极难治愈,许多大夫都是没经验的,想必那些刺客身上也带着伤,便想着拿他们去试试。”

赵淑话出口,钟嬷嬷忙捂住她的嘴,“小祖宗,这话怎能说出口!”说完赵淑,她又严肃的对彭睿说:“小将军,方才郡主什么也没说,都是我说的。”

彭睿沉思,想了片刻,一笑,便找来一属下,吩咐道:“将十名刺客带回城,其余人全部活埋。”

那属下称是,便下去了。

得偿所愿的彭老太医乐呵呵的跟着彭睿的属下下去了,这些可都是宝贝啊,平日里都是他自己试药,有时候试得满身包,最凶险的一次便是差点被毒死。

这下好了,这些死士害太子腿伤,活该!还害得他可爱的小郡主险些回不去,想想都气人。

越发往老顽童路子走去的彭老太医,没发现自己竟越发可爱。

孙云寸步不离的跟着霍丹兰,走哪儿跟哪儿,这几天,她吓坏了,没病倒,已算心理素质过硬,霍丹兰安排好一切好,出来见钟嬷嬷到来,忙过来见礼。

“嬷嬷来了。”

对于霍丹兰,钟嬷嬷脸上虽是热络的,但眼里却含有冷意,太后最宝贝的便是永王殿下,永王殿下唯一的女儿竟险些丧命在此,让她如何没有任何意见的面对霍丹兰?

不过霍家乃一流世家,而如今朝廷又若仰仗霍家,霍丹兰还是霍家嫡长女,掌过家的嫡长女,自然是不一样的,不到非不得已,是轻易不能得罪。

最主要的便是,太后看重霍丹兰的婉约气质,以及身后的家世,想着要让永王殿下娶为继妃。

“姑娘可有受伤?”钟嬷嬷问。

霍丹兰浅笑,面巾围在脸上,钟嬷嬷自然是看不见,不过眼里的笑意做不得假,“并未受伤。”

两人简单的客套两句后,便相对无言了,倒是孙云牵着赵淑的手,让她一处跟着霍丹兰,莫要跑了。

在庄子上的,除了后来的彭睿,和早已离去的卫廷司,主子便唯有她们三个女流之辈而已,纵观下来,钟嬷嬷暗暗吃惊,赵淑和霍丹兰都是不曾受惊吓般,唯有孙云有些嘴唇发白。

不过就孙云比起等闲闺秀而言,也好上太多,更难得的是郡主竟神色如常。

若她知晓赵淑死过两回,受苦过受过难,还在现代学了几年医术,尸体解剖等等都经历过便不做惊讶了。

不过赵淑表现得太过镇定,此时有些后悔,她该装作害怕一点的,不知日后该如何解释,看来甘罗得常挂嘴边了,若有人怀疑,便将甘罗抬出来,想必是有些用处的。

“孙姑娘受惊了。”钟嬷嬷这样说道,“孙宅的人昨日来行宫寻姑娘,说是姑娘家中有姐妹已定亲,年前便是过门的日子,问您是否要一道入京。”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然孙云脸上没丝丝笑容,府上的十个姐妹,不抵赵淑一人知心,便没有立刻作答,“不知是哪位姐妹定亲了。”

“是四姑娘。”钟嬷嬷说道。

说话间,马车已准备妥当,三人陆续上了马车,此次是同一辆马车,钟嬷嬷去伺候太子去了,别人赵淑不放心,她也不放心。

在车上,孙云一直在想钟嬷嬷的话,直到行宫都不曾说话。

一路上有彭睿的万人护送,倒也太平,加之彭睿也是个心狠手辣的,直接将人活埋,怕是那些死士就算再不怕死,也胆寒。

到了行宫,霍丹兰也一起,几人扶着太子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早早的等在大殿内,穿着很素,只是简单的绾了个凤鬓,发髻上插了几支素色的步摇。

身上的衣着也是暗红色金线沟边绣神凤展翅凤袍,心情极为复杂的等在凤座上,见赵淑与太子进来,她扶着积云的手站了起来,走上前两步,见赵淑无事,视线便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是她最宠爱的孙子,疼了这么多年,虽然对于太子能不能站稳脚跟这件事一直袖手旁观,甚至于若无永王亲自去寻太子,她也冷漠的不会真的去管,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还是嫡出,心里哪能不担心。

看着太子如今这副模样,她哪里不恨那些始作俑者,眼泪便从眼眶里溢出来,一滴滴滴在衣襟上,积云扶着她来到太子面前,“仪儿。”

太子尚未及冠,若放在现代还只是个高中生,见着家中长辈,亲祖母,顿时藏在心中的万千委屈喷薄而出,“皇祖母,孙儿,孙儿给您请安。”

他想要跪下,却发现柳焕和彭睿在两边扶着他,两人都顾忌他的腿伤,并未给太后行跪拜礼,他也无法跪下,挣扎了两下太后忙阻止,“快,快躺下,仪儿放心,哀家定让人治好你的腿,太医,太医,快来!”

彭老太医和太后的专属太医忙上前来跪听太后懿旨,太后指着正被扶躺在贵妃椅上的太子说:“哀家命令你们,把太子的腿给治好咯!否则哀家要你们的命!”

两人吓得一哆嗦,忙磕头,“微臣定当全力以赴。”

太后也不理他俩,转而安慰着太子,“仪儿放心,在皇祖母身边,谁也别想害你。”在别处她不大管是一回事,如今在眼皮子底下,若还有人敢在她头上动土,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子点头,竟哭起来,这些日子,他无论多苦多难,都强压着情绪,纵是实在忍不住想哭一哭,却也只是流几行清泪,如今见着太后,他便到了家。

聪慧如他,太后不会插手朝政,太子能否站稳脚跟也算朝政,她从来不管,但太后疼他之心,不比疼其他皇兄弟少,甚至还多许多,这份疼爱不是假的。

多复杂而又纠结的亲情啊,他无暇去感叹,只想着终于见到能依靠的家人了,只想把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这半年来他实在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太后抱着太子,两人都流着泪,场面好不凄惨,赵淑等人也跟着默默流泪,其中孙云哭得最为伤心,她这几日也一直暗示自己,要坚强,阿君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她不能太差,不然会被笑话的,此次出京,她也想锻炼一下自己,增广自己的见识,莫要像后宅那些女人般,整日只知晓斗嘴相互陷害,多没意思。

所以,一定要坚强,一定不能被打倒,一定不能太逊色。

可,她终究还太年轻,心理承受能力有限,此时哭得稀里哗啦的。

赵淑擦掉眼泪,不停的给她顺气,轻拍她后背,无言的安慰。

太子哭了好些时候,终于止住了,“还未用早膳吧?先用早膳,仪儿好生歇息。”她还有好些话要问霍丹兰。

太子也是无比疲惫,如今在太后身边,肚子还饿着,却依旧迎来困意来袭。

钟嬷嬷领着将太子挪到侧殿,两太子忙跟上,金夕等人也下去伺候太子用早膳,大殿内便瞬间只剩下赵淑、霍丹兰、孙云、柳焕、彭睿五人。

太后扶着积云坐下,五人忙跪下来,“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视线一一落在五人身上,声音不怒而威,“哀家不安,何人来与哀家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这话,视线却落在霍丹兰身上,霍丹兰忙禀道:“回太后的话,一月前永王殿下在西凉救下太子殿下,那时太子殿下已然伤了腿,但刺客实在防不胜防,王爷便着人将太子殿下送到观州,前日民女得到白川飞鸽传书,太子殿下在茶梅山庄的消息已然泄露,民女生怕彭将军不能及时赶到,便差人给您送信,还好彭将军如期赶到,让太后忧心,是民女的不是,还请太后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