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院子,因为媒婆们的巧舌如簧,刹那间仿佛到了集市上。
眼看着媒婆们的架势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高,宋锦书脑袋嗡嗡的。
她大声喝止道:“都安静下来!一个个说的!”
再这么吵下去,房顶都要炸开了。
她随手一指其中的媒婆:“你先说!”
那媒婆顿时笑得花枝招展,自觉抢占先机,恭恭敬敬地见礼后,缓缓道来自己的目的。
“秦家是咱们顺安府最有钱的富商,秦大少爷更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此番请民妇过来,便是替他求亲大人的,秦家说了,只要您愿意接受秦大少爷,便让他择日入府拜堂成亲…”
“以后您们成亲后,逢年过节去看看家里的家人即可,唯一条件便是想让秦大少爷能在贵衙谋得一官半职,平日里为替大人解忧。”
宋锦书脸上不动神色,甚至一丝情绪都看不出,媒婆心里没底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
“说完了吗?”
媒婆点头。
“口渴了吧?你暂时坐旁边等着喝茶。”
宋锦书淡淡道,然后眉头微挑,又指下一个媒婆:“你来说。”
“民妇是替隔壁苏家……”
“……”
随着媒婆一个个的说完自己的目的,然后整整齐齐坐在旁边静待,一边欣赏同事的激情表演。
这一场下来,宋锦书听的口干舌燥,她都替媒婆口渴。
刘京墨站在旁边充当背景墙,从开始的激动到平稳再到淡然,最后无感。
太没意思了,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固定的话术。
此时媒婆也反应过来,宋锦书压根不将她们的话记在心里,只当看了场戏剧。
宋锦书浅抿了口气,端着淡淡的笑意扫过在场的媒婆:“本官已经知道诸位过来的意思,辛苦你们说了这么久,大家先喝口茶歇歇吧!”
媒婆们坐立难安,虽然宋锦书在笑,可她们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出宋锦书的不悦。
“宋大人,民妇家里还有点事,这茶今日喝过了,民妇这便告辞,改日再上门讨茶喝,可以吗?”
最开始被点出的媒婆一脸谄媚又心虚的说道。
宋锦书嘴角微弯,满意点头:“既然家里有事,本官就不挽留你了,以后再来,本官再赐你好茶!”
最后两个字被她咬重,媒婆嘴唇一哆嗦,急忙见礼离开。
其余人也纷纷起身离开,没有人敢开口提回话。
待人全部离开,宋锦书锐利的眼睛直射刘京墨,茶盏重重放下。
“老实交待,这到底怎么回事?”
刘京墨苦着脸,划过几分心虚,最终迫于压力,完完整整解释这一缘故。
原来府城内,不知是谁开始传的谣言,从一开始有人讨论她未婚,后来以讹传讹,传成了她着急找夫婿。
然后府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献上自己的儿子孙子或者侄子。
甚至松筠书院内,还有不少的学子主动投怀送抱,要求娶她。
宋锦书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们图的不过是让自己给他们开后门罢了。
听完事情经过,宋锦书嘴角抽了抽,果然人不能吃饱饭,容易闹事。
“你私下传出我已有蓝颜知己,日日相伴身侧,若再有人上门提亲,定会惹恼我的美人,轻者打板子,重者蹲牢子。”
为了以绝后患,她给自己造个美好的谣言。
刘京墨眨巴着大眼睛,迟迟不离开,反而亮着八卦的光芒直直看向宋锦书。
宋锦书额头青筋暴起,恶狠狠瞪他:“再胡思乱想,我揍你了!”
刘京墨形成条件反射抱头:“别打!我就这去!”
下一刻便见刘京墨跑的极快,像是经历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似的。
“看来我给二妹的驭夫有道挺有用的。”
这不,将刘京墨训的多听话啊!
过了两日,随着谣言发酵,府城内的百姓几乎都知道宋锦书有蓝颜知己。
那些个有小心机想剑走偏锋的学子,只能咬碎银牙,暗恨那蓝颜下手太快!
谁不知道宋大人得皇上的眼,不过为官三年便直接任了从三品郡守,再过几年,定会入京为官。
能够成为她的人,好处定不会少。
这一谣言也传入了福来客栈吴掌柜耳朵,他几乎立即修书一封十万加急送至北州城。
在他心里,定是有歹人趁着主子不在,蒙骗了宋锦书。
另一边柳家人也听说了此事,最惊喜的莫过于柳老夫人。
宋锦书和宋云芙两人的婚事便是她的心病。
宋云芙年纪还小,她可以慢慢看着,可宋锦书的年纪已到二十三四,再过几年便上三十了。
身边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她岂会不急?
所以宋锦书被她严命过去谈话。
“我的乖乖儿,你老实告诉外婆,你有蓝颜知己那事是不是真的?何时带来给我看看?长得比卢县丞好看吗?”
宋锦书脸一黑,为免柳老夫人担心,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解释事情经过。
对此,柳老夫人深表遗憾:“唉!我情愿事情是真的。”
“书儿啊!我看之前提亲的几家就不错,要不……”
“外婆!秋闱在即,衙门里还有事呢!我先回去处理公务了!”
柳老夫人闻言哪还有心思多言,忙道:“那你快去忙!公务要紧!”
目送着宋锦书离开,她默默叹了口气,愁眉苦脸。
以前她看好卢县丞,认为那孩子性子好,处事稳妥,还很会照顾宋锦书,两人站在一起也般配。
可惜那孩子家里有事,这一转眼都离开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顺安府某处高门大院内。
一名端庄秀气的妇女遗憾叹气。
“可惜了,宋大人这般好的人,终究是我家二郎没福气。”
婆子上前替杨夫人垂肩,奉承道:“夫人别急,咱们家二公子样样都好,待他考得功名,再为您寻一个顶好的儿媳妇。”
杨夫人秀眉微蹙,更糟心了,她自个的儿子自己清楚,那就不是读书的料子。
偏偏他是个倔脾气,认准的事轻易不能改。
“唉!但愿吧!”
角落里一则衣袍悄无声息地离开,屋内主仆并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