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青云大笑,说道:
“我孩子奶粉钱有着落了。”
秦开月说:
“你养老怕是都有着落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走出老板办公室,秦开月感到厚重的压力袭来,陈小英但凡有新方向,都会精益求精,这就意味着,日后自己的工作量会无限增大,增大的同时还需要和效率对等,自己老板非常看重做事效率,“英创华裳”在这个行业中,加班是最少的,但是效率非常高,新业务就表示,全公司上下,得铆足劲的干。
陈小英非常忙碌,哥哥陈印锦也是,她已经有半个月没去过鱼店,时值周五,陈小英想带着公司一群老员工去吃鱼,便开着车朝着哥哥的店面驶去。
到达店面以后,陈印锦忙着烤鱼,汗珠一颗一颗地往地上掉,陈小英赶紧系上围裙,开始招待客人,几个员工好惊讶,老板竟然还会干这样的活,而且还干得很自然和顺手,陈印锦喊着说:
“小英,你别忙活了,招呼好你的职员,我来得及。”
“哥,换一个设备吧,看你这个太热了,换一个比较好的抽烟排气的设备。”
“那个不是又要花好几万嘛,没事的,我皮糙肉厚 ,克服一下。”
陈小英心疼陈印锦,知道他一门心思想挣钱,陈印锦就想着让自己老婆轻松点,他们在老家的婚宴很顺利,但是很匆忙,那个时间段,陈小英又特别忙,邱丹为了不想让旁人说闲话,的确只是简单摆了十桌,大部分都是街坊和陈家的人,莫姨对这个女婿相当满意,一再和邱丹说,一定要好好过,陈小英看着哥哥汗珠滚落,便私下将抽烟排气的设备换了,只是这种设备一般发货很慢,等换上新设备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天以后,眼下,陈印锦还得坚持,他正翻着鱼,就听见大老远喊:
“哥。”
陈印锦抬头看,是吴凡,陈小英也很久都没有见到吴凡,他新处了一个女朋友,今天,是带着女朋友过来给陈印锦看,陈印锦笑着说:
“陈小英,你不尴尬啊,这都带着女朋友来了,还赶上个正面碰撞,真尴尬。”
“我为什么要尴尬,我们又没谈过。”
“我倒是希望你们好好谈了。”
“哥,怎么可能嘛。”
陈印锦没再接话,吴凡带着那个女孩走进,找位子坐下,陈小英上前摆茶具上水,吴凡对着女孩说:
“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追不到的女人。”
那女孩看了一眼陈小英,说着:
“这也不怎么样嘛,前辈,多谢承让了。”
陈小英忍住笑,走到陈印锦身边,说道:
“哥,你弟这是脑子进水了。”
“为什么?”
“一会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印锦还真就走过去,吴凡又说:
“这是我大哥。”
那女孩又说:
“这就是会和你争家产的大哥?”
陈印锦顿时明白刚刚陈小英说的话,憋住笑,走回陈小英旁边,说道:
“什么玩意,这什么人。”
“知道了吧,这回。”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张姨给他介绍了一个,说是世交,但是吴凡就是不喜欢那个姑娘。”
还真别说,吴凡就是故意的,并且还明晃晃将这个女孩到处介绍,为的就是让他妈妈妥协,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自己母亲,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养大的儿子,什么路数,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由着他先折腾,吴凡现在带的这个女孩子,不会超出一个月就分手,说白了,他就是随意找了一个傻姑娘,气白飞宁,白飞宁就是他妈妈相中的女孩。
“那姑娘得多好啊,张姨能喜欢。”
“肯定好啊,当时张姨不也很喜欢你嘛,你自己胆子小,不接受吴凡。”
“少来,是他没胆量。”
“是,是,你说什么都对,自从我和邱丹结婚以后,我就发现一个真理,女人说的话,都对,这样利于自己活得长久。”
“哈哈哈,哥,你怎么结婚变成这样了,真是怂。”
“哼,我就看看你以后找一个不怂的。”
陈印锦紧赶慢赶,才把几条鱼烤出来上菜,陈小英带来的人正吃着,都说很好吃,味道不咸不淡,辣味也很合适,配的菜也很新鲜,陈印锦就是看利润看得比别家薄,生意真是好,邱丹心里是真高兴啊,不过,她不会放弃管理山区那所学校的资助,那是她灵魂觉悟的起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毕竟,能摆放灵魂的地方,实在太少。
陈小英的电话突然响起,是老家的座机号,她接起电话,对方说:
“你好,是陈小英女士吗?”
“嗯,我是,请问您是哪里?”
“这里是北风监狱,请你明天赶过来一趟。”
陈小英将筷子放下,小心翼翼地说道:
“请问,是陈小虎找我吗?”
“陈女士,请你明天务必赶过来,因为联系不到陈小虎的母亲,我们只能找到你的联系方式。”
陈小英开始有些紧张,问道:
“请问是什么事?”
“陈小虎绝食自杀了。”
桌面上的碗,被陈小英打翻在地上,几个职员看她神色不对,吴凡第一个冲上前,陈小英电话掉在地上,身体瘫软,眼睛一闭,倒在吴凡手臂里,陈印锦快速放下手中的鱼,冲到陈小英旁边,一把将她抱住,喊道:
“英子,英子,这是怎么了?”
职员们说:
“刚刚老板接了一个电话。”
吴凡从地上捡起手机,查看电话号,便将号码拨回去,陈印锦接听的电话,问道:
“请问你们是哪里?”
“这里是北风监狱,刚刚打电话联系陈小英,陈小虎在狱中自杀,需要她明天过来。”
陈印锦几乎差点没站稳,但是手却用力抱住陈小英,他对吴凡喊道:
“进里屋去抬那张靠椅出来,快。”
吴凡冲进里屋去抬靠一,几个职员很担心老板,其中有一个打电话给史青云,另一个打给秦开月,陈印锦叫来救护车,陈小英被送往医院,只是打了一些生理盐水,一个多小时以后,陈小英醒过来,看着身边围着乌泱泱一群人,问道:
“我这是在哪里?”
老员工华姐说:
“老板,你接了一个电话就晕倒了,吓死我们了,是你哥哥抱住你,送你来的医院。”
“哥哥?”
“嗯。”
“我哥哥,陈小虎,死了。”
一众人,才知道原因,陈小英用力咳嗽了几下,竟然咳出了血,莫姨从家中赶来,正好看到她咳出血,莫姨大哭,喊道:
“小姐,小姐啊,你别这样,你好好的,我们这就去平原,马上走。”
陈小英呆滞,继续说道:
“我哥哥,陈小虎,死了。”
病房里的人,泪眼婆娑,陈印锦走近床边,抱住她,说道:
“英子,你别吓我,英子。”
陈小英看向陈印锦, 面无表情,神情呆滞,继续说道:
“哥,我哥陈小虎,死了。”
陈印锦将她抱进怀里,陈印锦眼泪止不住的流,陈小英一点都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把针拔掉,自言自语地说:
“我要去找墓地,找棺材,对了,还要去接两个孩子,走,走,快走,哦,对,对,墓地要回老家去找,得把他葬在父亲旁边,对,这样才对。”
莫姨上前拽住她,陈小英拖鞋都没有穿,光着脚就走出病房,秦开月和史青云,哭得泣不成声,都走上前去拉住她,说道:
“老大,我们陪你去,你先把鞋穿上。”
莫姨抱住她,喊道:
“小姐,小姐,你醒醒,小姐,你别吓我。”
陈小英被几个人拉住,站在原地,眼睛眯起来,看着病房外,说道:
“莫姨,哥,你们快看,我爸爸来看我了,我爸肯定是怪我,为什么当时不救我哥。”
陈小英啊,陈小英,千疮百孔的轨迹,秦开月和史青云,到今时今日,才领教到老板活得如此艰难,却还要保证她们每一个人,都能过好,秦开月和史青云喊道:
“陈总,陈总,你醒醒,英创的每一个人,都需要你,我们大家都需要你。”
吴凡一直站在角落,此刻的他,心脏有些发疼,这个他曾经很想爱护的女人,眼下正失魂落魄地站在自己面前,堂堂七尺男儿,却无能为力,吴凡走到陈小英的面前,说道:
“陈小英,我爱你,陈小英,请你爱自己。”
陈小英稍微缓过神来,看着吴凡,说道:
“你是吴凡。”
吴凡点点头,陈小英,再次晕倒。
病房里,鸦雀无声,似乎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一个多小时后,陈小英苏醒,莫姨一直坐在床边,陈小英看着病房里这么多人,说道:
“你们怎么都在这?”
秦开月说道:
“老大,你觉得怎么样?”
陈印锦赶紧说:
“你饿不饿,莫姨做的皮蛋瘦肉粥。”
陈小英看着莫姨,微笑着说:
“莫姨,我饿了,我想喝粥。”
莫姨勉强将眼眶中的眼泪收回,起身去打粥,那几位老职员已经回家,史青云也回去了,家中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实在需要妈妈,秦开月走近陈小英,继续说道:
“老大,感觉怎么样?”
陈小英脸色苍白,说话也没有力气,只是慢慢说出:
“感觉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全身上下,骨头都好疼。”
秦开月,陈印锦,莫姨,看着她情志恢复,心里才松下一口气,陈小英接着说:
“开月,你帮忙给我订机票,我得回一趟老家。”
陈印锦说:
“都已经订好了,青云刚走的时候,把我们几个人的票,都买好了,明天早上七点的。”
“哥,你们就不去了,你的鱼店那么忙。”
“我怎么不去,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们都不放心,我和莫姨陪你过去。”
秦开月说道:
“陈总,你不能一个人去,家里人陪着你,我们都比较放心。”
陈小英点点头,她看着莫姨的的眼睛,红红的,便说道:
“莫姨,我没事,你别担心。”
莫姨把粥递给她,只是没说话,莫姨什么都不想说,她实在担心陈小英的身体,再这么熬自己,多坚强的人,都会被打垮。
陈小英笑着说:
“我要莫姨喂我吃。”
几人才笑笑,莫姨也笑了,坐在床边喂陈小英吃粥,只是没有人会知道,陈小英此刻心里的苦楚,怕是不为外界所知了。
次日上午,陈印锦,莫姨,陪着陈小英回老家,陈印锦将鱼店关门,两个孩子被秦开月接回她家,到达北风监狱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监狱长看见陈小英,第一句话说:
“请节哀。”
陈小英很严肃地问道:
“狱长,监狱里,有自杀的条件吗?”
这个问题实属很尖锐,不过,陈小虎是选择绝食,再是被管辖的区域,这人要是不进食,旁人也无能无力,监狱长回道:
“起初,我们安排一个心很细的,和他在一个房,他虽然不吃,但是还喝水,但晚上总是喊叫,说有鬼来抓他,这是他的身体检查报告,全部都合格,我们的医生也做过检查,虽说是绝食而亡,但是他写了遗书,说是给你的。”
“遗书?”
“嗯,给同房的犯人说,这封遗书,一定要交给他妹妹,陈小英。”
陈小英双手接过遗书,上面写道:
“我亲爱的妹妹,请原谅我的不作为,不出意外的话,你看到这封遗书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最近这两个月,我总是做梦,梦见你嫂子一直来喊我,就在我的梦里,她一直叫啊叫,说她很冷,让我过去陪她,我从小就没什么出息,说来说去,我们陈家,对不起你,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了,还有,还有,就是妈,不管她怎么样,也请为我送她最后一程吧,对了,你上次来,我看你那么瘦,你从小就瘦,一定好好爱惜自己,多吃饭,哥哥这辈子,终究是对不起哥哥这两个字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好好的过活。”
监狱外的风,呼呼地吹,天色很暗,几棵大树被吹得摇摇晃晃,只见乌云压低,渐渐地,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