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光穿透乌云,谁也没有注意到异常,只以为是道闪电,这不满天都是闪电么,没什么奇怪的。
至于闪光下方紧跟着的一道铁锈红色的线,更加没有人注意到。
女妭已来到了乌云上方。
她捋出一缕白发,手指轻轻一划,玉臂一挥,撒向了四面八方。
封渊此时也追到了,停在了她身边后不远处,并没有惊动她。
立刻,温暖的白光完全罩在了乌云之上。
大荒,凛冽的冻雨刚刚落下就融化了,气温回升,初绽的芽苞并没有被冻伤。
紧接着,和风暖雨来临,万木更加生机盎然。
只是这场雨有一点短促,来的快,停的也快,倒是场倾盆大雨。
有些地方还从天上掉下来不少肥硕的鱼虾,大家都争相捡拾。
女妭匆忙收回白发,回头向封渊歉然一笑,她知道他跟来了,但是她现在暂时顾不得他。
一道白光斜越过建木,女妭已到达神潢上空。
就见东皇太一立于岸边,面带微笑,像个痴汉一般望着神潢内撒欢的金色巨龙。女妭忙上前施礼。太一只向她点了一下头,就转回来继续望着他家宝贝疙瘩。
女妭了然一笑。
神潢内,应龙摇头摆尾,忘乎所以,一会潜下去,一会儿跃出来,张牙舞爪,龙吟清越,传遍了九天。一双大翅膀扑棱扑棱乱扇,引得霹雳阵阵。
南极冰海对她来说就是个小水洼子,这么多年可把她给憋屈坏了,此刻回到广阔无垠的天空之海,她是刹不住狂飙的灵魂了。
天鼋本来正在睡觉,被吵起来后发现是应龙回来了!她一蹦老高,跟在后面就是撒欢、咋呼、飞跑。
她不断地被霹雳扫到,四肢和头尾一会缩进去,一会伸出来,躲避着,电得呲牙咧嘴还是跟在后面,四只大脚丫子摆得跟风火轮一般,一边追一边喊:“龙龙你把翅膀收起来!你这样我没法和你玩!”
这老丫头平时不布雨就不打开翅膀的,今儿个这是太高兴了,不知道咋得瑟才好了这是。天鼋暗暗腹诽。
应龙就像没听见一样,手舞足蹈,翅膀啪啪乱拍,简直就癫狂了,闹得整个神潢仙泽翻滚,跟开锅了一样。
一条巨大的红蛇突然出现在神潢里,一下子缠住了天鼋:“宝,她疯了,咱先别理她,我陪你去原水里睡觉,休息好了我们今夜到北极大平原玩。”
“不,我不去,龙龙刚回来我不能走,我今天就想和她玩!”
“你看她能静下来和你玩嘛?”
“我等她静下来。”
“我怕你等不到她静下来你就会被霹雳电熟。”
哎吆鼋宝脖子上都起泡了,这该死的应龙!蛀九阴赶紧给她疗伤,拖着她往原水里沉去。
“别拉我,我不会被电熟,我有壳!”
“劈掉了壳也是有可能的!”
“真的?你别唬我!”
“完全有可能!宝,你听我话,她今天除了发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空玩的。
轩辕献来了你看见了吧?她得立刻淬炼甘霖,应龙马上就得去大荒布雨,大荒大部分地区已经没法再等了,地下水都干涸了。她今天到明天都没空和你玩!”
天鼋撅起了嘴巴。
“宝,别伤心,我陪你,等过两天她没事了再找她玩,以后时间多的是。”
天鼋只好怏怏地跟着蛀九阴沉入了原水。
女妭一刻没停迅速沉入了神潢。
现在已经过午,天光还算好,她得抓紧时间了。
她满头白发顷刻间长出了十几丈长,耀眼白光向四周直直辐射。她旋转成了一朵青色的漩涡,没有闪光,只有向四周强烈的直射。
一汪大水迅速向外扩张,湖水清澈至极,好似空若无物,偶尔出现小小涟漪,那是被她发丝扫到了。
天色渐暗。
神潢上方远远的高处,封渊立于空中望着女妭,心里充满着怜惜和敬佩。
他不放心,没有回赤水等她,远远紧跟着她飞过了建木,刚刚摸索着找到了这里,来看着她。
她速度太快了,他才刚到。
她此时显得神秘又强悍,好似和与他同床共枕的那个千娇百媚的神女不是同一个人,但同样使他心旌摇曳,移不开眼睛。
应龙疯了半天,呼呼喘着气游进了甘霖湖里,满湖平静的甘霖突然就起了波澜,向应龙聚集了过来,眨眼间就被应龙吸进身体,不见了。
周围山峦般静止的仙泽毫无形迹地崩塌下来,迅速填上了这处洼地,好似刚才的甘霖湖根本不曾存在过。
应龙一抖翅膀,合在了身上,化成了人形。黄衣娇嫩,巧笑倩兮,小手一挥:“女妭姐姐——”
女妭一闪来到她跟前:“龙龙辛苦你,你刚回来没有休息就得干活。”
应龙:“不用休息,我休息了一百年,休息得够够的。”
暮色四合,天光隐匿。
女妭飞在前方,通过闪电判断她曾经导致干旱的地区,一路导航,应龙紧跟其后倾洒甘霖。
春雷阵阵,春雨如酥。大荒笼罩在一片祥瑞之中。
颛顼立于檐下,伸手掬过一些雨水,触手舒适,有光灵气在指间扑朔迷离,这应该是《黄历》中记载过的龙润。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雨,但是,作为人族的皇,他都懂,他主持编纂了新的《颛顼历》。
他出生于大旱之年,偶尔遇见降雨也是大荒一些有担当的水族搬运的河湖之水,总带些泥土腥气,和今天这雨天差地别。
应该是祖龙回归神潢了。
这雨应该是那个她亲手淬炼的甘霖。
她只是在女娲宫签了姻缘册,并没有举行婚礼,所以他才根本没听说过她已婚。她的婚礼日期是今年的三月三,作为人族的皇他接到了请柬。
不过,他没打算去碍眼。
虽然他空闲时就好想她,心中酸苦。
但那又能怎样,他改变不了任何。
他就让自己忙起来,学习去忘记。他告诉自己,她在他生命中——不重要。
红光一闪,颛顼的身影消失在了院中。
屋内,邹屠鱼妇往外看了一眼,皇走了。他去哪里她无权过问,她也学会了不在意。
在一个月前,皇又娶了别的女人,她那时猛然冷静了下来:他是皇,他的妃嫔不会只她一个,他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快速适应了她的身份,残酷又决绝。从一开始,她要的都是孩子!是强大的后代!
她已有孕,她将会拥有很多自己的孩子。
皇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床上,很是卖力,她要多少他都给,她已心满意足,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