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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要让谢妍知道了,她肯定觉得这样的家族,或者说宗族湮灭了最好。

只是当年的谢建华,何尝不是另一个谢妍。

谢康玉从此以后,对堂弟谢康云一家诸多寻衅挑事的举动,谢康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为了保护林晓雅不得不忍气吞声。

另一方面,谢康云也是着急想要把林晓雅送出去。

谢康云夫妻俩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也是被宗族裹挟的平头百姓。

之所以一直不愿意送林晓雅离开,是他们知道,林晓雅很难逃脱这座群山环绕的乡村。

林晓雅口中的两母山和向家寨所在的象山并不远,只需要翻过一座几百米的小山即可到达。

两母山解放之前,曾是土匪窝子,上面民风彪悍,即使是新中国成立多年后,仍有盗抢活动出现。

当年杨琴的爷爷奶奶,带着几个孩子和孙子们路过两母山的时候,被匪徒洗劫一空。

原本杨琴家还有一点丰裕的家底,全都交代在了两母山上。

杨琴怎么会不知林晓雅是被可恶的人贩子给拐卖到了两母山上。

谢康云是附近唯一的兽医,上山下乡的的时候,早就听说隔壁两母山上一家人在到处找林晓雅。

当时,附近的山村都是以家族为单位,或者说几千年封建社会余毒都是宗族形成的乡绅。

那家人,宗亲家族几十个,四处打听搜索林晓雅的踪迹。

只要林晓雅一露面,势必会被发现,并且抓回两母山。

山上的居民可是当年那群土匪的后代,林晓雅落入他们手中必定凶多吉少。

夫妻俩原本是想保护林晓雅,却不曾料想林晓雅被谢康玉看上,面对自己的宗亲,谢康云很是优柔寡断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处理。

最可气的是,谢康玉是个卑劣小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谢康云应村民之邀,下山为一只病重的羊群诊治。

他疾行的背影在阳光下拉长,他着急给山下养殖户的羊群看病,未曾察觉到背后那双阴鸷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谢康玉趁着这个机会,悄悄潜入了谢康云简陋却整洁的药房。

他的目光在药柜间游走,最终定格在那味名为北乌头的草药上。

北乌头块根有巨毒,性味辛、苦,热。

有祛风除湿,温经止痛的作用。

中医上用于风寒湿痒,关节痛,心腹冷痛,寒疝作痛,麻醉止痛。

而中兽医上只要用于给动物止痛,是常用药物之一。

本是治疗风湿痹痛、跌打损伤的良药,但未经炮制的生乌头却含有剧毒,稍有不慎,便可致人畜死地。

谢康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罐,将一小撮生乌头混入了原本应安全无害的北乌头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仿佛完成了一件杰作,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谢康云的药房。

没过几日,一位焦急的村民找到了谢康云,他的水牛因病急需救治。

谢康云二话不说,背起药箱便随村民下山。

经过一番仔细诊断,他判定水牛患的是风湿之症。

关于风湿病的病因,即便是今日,也尚无完全阐明,可跟感染、遗传、免疫等相关。

不过目前一般认为风湿病是一种变态反应,与溶血性链球菌感染有关。

溶血性链球菌感染所引起的病理过程主要有两种:化脓性感染和感染后的延期性非化脓性并发病,即变态反应性疾病。

中兽医通常认定风湿病为后者。

谢康云这样的老兽医,经过多年实践和数据分析,他自有心得:家畜风、寒、潮湿、过度劳累等因素在风湿病的发病中扮演重要作用。

如圈舍潮湿、阴冷,大汗后受冷雨浇淋,受贼风侵袭,夜宿寒湿之地,或劳役不当等都是风湿病的诱因。

病畜患部存在温热、肿胀、疼痛及机能障碍等症状非常明显,同时出现体温升高等全身性症状。

病程一般会经过数日后好转或痊愈,但容易复发。

患病动物易疲劳,运动不灵活。

这样的水牛,畜主很可能发卖。

正是有了谢康云这样的兽医,老水牛才能被治好。

谢康云毫不犹豫的使用自己炮制熏烤过后的北草乌作为配伍药方,既能止痛又能治疗风湿,是最理想的药物之一。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手中的北乌头已不再是那救命的良药,而是变成了致命的毒药。

当那碗混合了生乌头的药水被灌入水牛口中后,原本还勉强支撑着的水牛突然间痉挛起来,没几下便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不久便没了气息。

村民见状,悲愤交加,自己花了钱请医生来治病的,治不好还把牛给弄死了。

早知道不治疗了,直接卖了水牛还能换一些钱回来,现在死牛根本卖不出去。

愤怒之下,畜主和亲戚们失去了理智,将谢康云团团围住,一顿拳打脚踢,直到他昏死过去。

当谢康云醒来时,已是在家中的床上,全身疼痛难忍,尤其是右手,更是肿胀得如同馒头一般,显然已经骨折。

杨琴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她一边为谢康云擦上活血化瘀的金黄膏,一边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谢康云挣扎着起身,全身的疼痛让他不禁皱了皱眉,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此刻的自己不能倒下,他是一家之主,必须撑起这个家来。

“杨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谢康云轻声安慰着杨琴。

几个孩子围在他的床边,眼中满是担忧。

他们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狼狈的模样,更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究竟是如何降临的。

林晓雅站在一旁,用毛巾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她虽然才来这个家不久,但谢康云的善良与正直早已深深打动了她。

她不敢相信,谢康云这样好的医生,竟然会遭此横祸。

谢康云转头看向孩子们,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孩子们,别怕,爸爸会没事的。建华,你去把药箱拿来,我要看看自己的伤势。”

谢建华闻言,立刻跑到角落里,拿起那个已经有些破旧的药箱,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父亲。

谢康云接过药箱,打开盖子,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和医疗器具。

他熟练地拿出绷带和夹板,准备固定自己骨折的右手。

在动手之前,他突然停下了动作,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老二,你觉得今天的事情正常吗?”谢康云突然开口问道。

谢建华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正常,爸爸。北乌头的量再大也不可能吃死一头七百斤的水牛,除非是生草乌。可是,我们家里没有生草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