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棉,你说,你和萧无疾?”
王姮看着面前羞答答的闺蜜,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真是没想到哇,这才一日的功夫,闺蜜就、就——
王姮只能说,干得漂亮!
萧无疾才是配得上阿棉的男人。
不管是家世、容貌、才能、品性,都远超某个农家子。
王姮不是看不起周既明,只是立场决定态度——
她是王棉的好姐妹,自然会站在王棉这一边。
而周既明,不管怎么说,都“辜负”了王棉。
王棉确实不喜欢他,可也付出良多啊。
是!
周既明确实还了钱,还是加倍的。
但,就是周既明自己,他也必须承认,若是没有阿棉给他的钱,他是不可能在长安“一鸣惊人”的。
金银确实是不够高雅的阿堵物,可没有金钱,周既明根本无法“营销”自己。
出入长安最豪华的酒肆、茶楼。
出手就是最名贵的珠宝、牡丹。
没有金钱开道,他一个沂州乡下来的田舍奴,如何能够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人前,如何大摆宴席、如何结交贵人?
成功了,出了名,也就自然不需要钱。
会有京城的富商主动攀附,继而送来大批的金银、财货。
周既明再拿着这些钱,加倍还给王棉。
他自己一个铜子儿都不用出,完全就是阿棉所说的“空手套白狼”、“借鸡生蛋”。
钱,还得清。
人情债呢?他如何还?
结果,周既明却认为,自己加倍的还了钱,就与王棉互不相欠,就能心无负担的去攀附权贵。
他娶了高贵的郡君娘子,却让王棉一个人承受流言蜚语,以及众人或是怜悯、或是嘲讽的目光。
这,就是他所谓的“恩怨两清”?
清不了!
王姮收到京中消息,得知周既明成功搭上了平宜长公主的时候,就忍不住暗暗生恨,并暗自发誓,一定要让阿棉嫁个更好的夫婿!
结果,还不等王姮发力,阿棉自己就——
那可是萧无疾啊!
兰陵萧氏的嫡长子,长乐侯府的世子。
如今更是太子的心腹,与楼彧一样,都是太子倚重的少年郎。
楼彧得了战功,萧无疾亦是有着平乱民、修运河的功劳。
现在萧无疾还没有封爵,不是功劳不够,而是时机未到。
只等运河有了第一阶段的成功,太子那儿定会为萧无疾请功。
萧无疾的身份,确实略显尴尬。
长乐侯,吉祥物啊。
饶是如此,萧无疾的起点,也是无数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终点。
除了身份、门第,他的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好。
萧无疾与楼彧,是两种不同的美。
萧无疾端方清雅,楼彧昳丽中带着清冷高贵。
不分伯仲,各有千秋。
最重要的一点,萧无疾是真心喜欢阿棉。从未因为身份等,而轻视于她。
“……嗯!他、他送了我一个金算盘,说是补给我的生辰礼。”
王棉难得的羞涩,说话也禁不住的“夹”了起来。
王姮却没有取笑,她精准的抓住了重点:“金算盘?纯金打造的算盘?”
赤金,算盘,这两样东西,都跟清贵不沾边儿啊。
金,自不必说,是黄白俗物。
算盘,因为方便计数,被沈度先生推广之后,深受账房、商贾的喜爱。
慢慢的,竟也成了“市侩”之物。
两样东西叠加起来,啧啧,俗上加俗啊。
清贵端方的世家子萧无疾,却命人专门打造了一把金算盘,送给女子做生辰礼,足见他的坦荡与赤诚。
“嗯!喏,你看!就是这个!”
王棉见好闺蜜果然会抓重点,便喜滋滋的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算盘。
金灿灿的小算盘,尺寸不大,却十分标准。
一颗颗的小金珠,宛若红豆大小。
用指甲或是竹片轻轻拨动,完全可以正常计算。
这,不只是个玩具,还能当工具使用呢。
只能说,定制此物的人,非常的用心。
“不止能用,九娘,你看——”
王棉非常喜欢这份生辰礼,收到后,就仔细观察,随身把玩。
所以,她对这小金算盘的各个细节都无比了解。
她指着金算盘上方横框的一角,兴奋的说道:“在这里,萧郎亲手刻了一朵木棉花。”
暗含了她的名字呢。
王姮继续精准的抓住了嫡长闺话里的重点:“萧?郎?”
哟!
都直接称呼萧郎了呀!
而不是什么萧郎君!
这两人,不只是定情啊,简直就是一日千里、发展神速!
王姮禁不住怀疑,用不了多久,她就要送阿棉出嫁了呢。
等等!
出嫁?!
婚姻之事,从不是一双男女的私事,而是关乎两个家族的结合。
萧无疾身为侯府世子,能够做主自己的婚姻吗?
萧家,虽然不是那种枝繁叶茂、子嗣众多的大家族,却也在北境传承了两代,有着十多房族人呢。
萧无疾的婚事,是整个长乐侯府的大事,他的长辈、亲人,会允许他娶个农家女?
阿棉甚至都不是寒门、庶族。
“……阿棉,还是联宗吧。”
王姮想到这些,不免担心,沉吟片刻,再次劝说。
“嗯!”
王棉当然知道王姮是为了她好。
其实,王棉早就答应了,就是有点儿小矫情。
她,或许也想“考验”一下萧无疾——
若她既没有家世,也没有封诰,他还会选择她吗?
结果就是,会!
王棉知道,自己不该考验人心,可她经历了周既明,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在意的。
她更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若萧无疾看重的不是她这个人,哪怕这人再好,她也不会选他。
幸好,萧无疾用事实告诉王棉,他就是喜欢她王棉,与其他外在的因素无关。
呃,也不能说“全无关系”,王棉在经商、船运,以及帮助他安抚民夫等方面所展现出来的才干,最终打动了萧无疾。
萧无疾倒也不是真的“无所求”,他看重了王棉的能干。
王棉:……我果然还是过于苛求了。
能干本就是我的一项特长,都是我的一部分。
其实,钱财、出身、地位等,亦是如此。
她真的不该这么的矫情。
想通了这些,王棉也就不再别扭。
联宗,就联宗!
如果能风风光光的嫁给心爱的男人,为什么非要憋憋屈屈?
故意伪装自己,故意引人来欺辱,然后再打脸?
抱歉,王棉并不觉得这样做,会更苏爽。
有这个功夫,她多复刻一些“黑科技”,多多赚钱,不好吗?
“其实,不用联宗,萧郎也已经说服了侯府的亲人。”
说到这里,王棉笑得甜蜜:“他说,他们萧家,‘贵’得只剩下一个虚名了。侯府早已亏空,他啊,穷着呢。”
而王棉,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之前为了支援楼彧的大军,花光了多年的积蓄。
但,“鸡”还在啊,能够源源不断的下金蛋。
她,根本就不缺钱。
“他竟这么说?”
长乐侯府缺钱,王姮并不惊讶。
很多勋贵,都是表面光鲜,实则早已入不敷出。
穷,不可笑。
可笑的是,这些人明明缺钱,却还总摆出一副不屑俗物的高贵模样。
用阿棉的话来说,就是穷横穷横的。
这样的人,最擅长“软饭硬吃”。
吃着别人的饭,放下碗,却还嫌不够清雅、高贵!
王姮没想到的是,萧无疾居然就这么直白的告诉了王棉:我穷,我家更穷,根本不会拒绝你这样的财神娘子。
他这样说,尽显坦荡,反而更能让王棉、以及王姮放心。
哪怕是真的为了钱,人家至少承认王棉的付出。
而不像某个周姓农家子,花了王棉的钱,却还嫌弃王棉只是个经商的农家女。
王姮之前还有些担心,怕萧无疾齐大非偶,阿棉嫁去萧家,会被看不起。
但,听了王棉转述的萧无疾的话,她彻底放心了。
就算萧家其他人,可能还会嫌弃阿棉出身卑微,萧无疾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女人,只要有丈夫的支持与偏爱,就能够在内宅立足。
宅斗,从来都不是女子间的争斗。
所谓婆媳矛盾,究其根本就是亲子矛盾:做婆婆的并没有那么的爱儿子,非但做不到爱屋及乌,还欺辱儿媳,明知道儿子为难,却还要为难!
所谓妻妾之争,亦是做丈夫的不够规矩:只要守着规矩,妻就是主母,而妾就是家中财货,根本就没有资格、也不敢在妻子面前蹦跶。
“是啊!他就是这么说的!”
王棉的想法与王姮一样,她就是听了萧无疾的这番话,才愈发认定他。
眼角眉梢都是热恋的甜蜜,王棉自己高兴之余,也没有忘了关心好闺蜜:
“别总说我了!九娘,楼郎君快回来了吧!你们的婚事——”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
还不等王棉把话说完,王姮就打断了她的话:“阿兄确实已经回京,不日将返回河东。”
“正好我已经将楼氏坞堡的所有账目都整理好,只等阿兄回来,就可以把这些都交还给他。”
王姮提及楼彧,还是亲热的称呼他为“阿兄”。
可莫名的,王棉就是听出了不对劲。
九娘,这是在要跟楼彧撇清关系?
交还账本?
她不想做楼家的主母了?!
看着王姮绝美的容颜,忽的,王棉竟打了个冷颤。
她有预感,她的这位嫡长闺,在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