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棉:……
九娘说的好有道理,橘座的肚子,极有可能就是单纯的胖。
“一只,也好!”
王棉点点头,快速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仔细想了想,略庆幸:“橘座到底不年轻了,七八岁的老猫,生产对于它来说是个负担呢!”
王姮已经命人拿来了牛乳、鱼汤等。
就像王棉所庆幸的那般,狸奴不年轻了,生产一遭,必须好好调养。
这只狸奴,虽然养不住,却仍旧陪伴了王姮几年。
在王姮心里,它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很多无法对人说的心里话,她都说给了狸奴听。
就连狸奴这一次的生产,王姮都有种莫名的预感:它,是为了她!
很快,王姮的预感就成真了。
狸奴产崽的第三天,它恢复了力气,便叼着小猫崽,来到了王姮的床榻。
“啊呜!”
狸奴将小猫崽丢到王姮面前,用脑袋,用力的将猫崽推向王姮。
王姮瞪大眼睛,“狸奴,你什么意思?”
“啊呜!”给你!
狸奴继续顶着小猫崽,小小一只团子,骨碌碌的就滚向了王姮。
王姮见到狸奴这般,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不过,她还是指了指猫崽、又指了指自己:“狸奴,你、你要把你的崽儿送给我养?”
“啊呜!”不然呢?
狸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猫主子惯有的喵之蔑视。
那眼神,仿佛在说:铲屎的,你行不行啊!不要这么的愚蠢,好不好?
王姮:……好叭。
被当成了托孤的傅母,还被嫌弃。
“哈?橘座让你养孩子?”
王棉赶来看橘座和小猫崽,然后就听到了王姮的吐槽。
她再次忍不住的感叹:“这猫儿,真是成精了!”
自己生了崽,自己不带,却交给主人。
“狸奴应该不只是让我养猫崽儿,而是把猫崽儿送给我了!”
王姮眼底闪过一抹感慨——
或许,狸奴也预感到她的人生即将发生巨大的改变。
王姮不会继续窝在河东乡下的庄子,她很快就要离开齐地。
而狸奴却习惯了这里,不愿意跟着她走,可又放心不下她,几年都不曾生育的狸奴,便生了一只猫崽,让这猫崽代替自己陪伴她。
当然,这些有可能只是王姮的脑补。
狸奴再伶俐,也只是一只猫,它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生崽,是天性。
“托孤”,更是懒惰使然。
不过,王姮还是喜欢更感性的去解读狸奴的行为。
如此她就有种被重视、被牵挂的感觉。
她好似什么都不缺,可母亲、父亲……所有的至亲,都不曾将她视作唯一。
不曾拥有一个正常的、好的原生家庭,王姮看着乖巧、软糯,实则有着一定的性格缺陷。
只是王姮掩饰得极好,哪怕是姜侧妃这个眼明心亮的亲生母亲,相处了这些日子,也不曾发现。
那是王姮心底最深的一抹阴暗。
平日里不会显现,却总在某些时候,或多或少的影响到王姮。
“啊?橘座把自己的崽儿送给你了?”
王棉窥探不到王姮的内心,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缺陷。
王棉在后世看多了网文,也刷了无数的短视频。
她知道,万物皆有灵,成了精的猫儿狗儿,更是不在少数。
她还知道,有些通人性的动物,会弄个幼崽代替自己继续陪伴主人。
王棉也想到了橘座多年不曾生育,却猛不丁的弄了个猫崽儿出来。
那么,它极有可能就是牵挂王姮这个主人,便特意为她生了个崽儿。
“……阿棉,不管怎样,这猫崽儿都是我的了!”
王姮不想再去猜测狸奴的心思,原因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就是,她有了一只猫崽儿。
而想要证明拥有一个物件儿,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命名权。
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那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猫崽,轻声问了句:“小东西,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
狸奴,不曾被王姮驯服,它是自由的。
王姮也就从未想过给它取名字。
小猫崽不同,它被狸奴送给了她,那它就是她的。
她会养它、照顾它,做个最好的主人。
她要用心的给它取个寓意好的名字。
阿棉说,狸奴是橘猫,还说什么大橘为重,大橘大利。
“吉利?吉祥?”
王姮小声的咕哝着,看向小猫崽的目光充满了欢喜、宠溺,“好,那就叫你如意吧!”
狸奴是吉祥,她的崽儿就是如意!
王棉麻木脸,这取名逻辑,无敌了。
……
王姮和王棉都认定狸奴的生产、托孤,另有寓意。
她们甚至怀疑,狸奴会忽然消失。
而事实却是,狸奴并没有。
狸奴:……开什么玩笑?本喵皇还没有出月子呢!
在王家庄子,好吃好喝好伺候,孩子也不用它自己带。
顶多就是给小猫崽喂喂奶,舔舔毛。
若是它懒病发作,竟是连喂奶也会省掉。
王姮的奴婢,会拿来牛乳、羊奶等,细心的喂养小猫崽。
猫崽如意得到了最好的照顾,营养亦是充足。
不过七八天,它就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隐约还有一层蓝光。
半个月后,它就能够滚来滚去。
再然后,狸奴就不见了。
王姮&王棉:……我就知道会这样!
狸奴走了,倒也不是彻底消失。
隔个几天,它还会回来。
跑去厨房或是赖在王姮脚边,噌吃噌喝,顺便看看自己的崽儿。
看到跟过去没有太大区别的狸奴,王姮都有些怀疑:难道是我想多了?狸奴才没有那么的“通灵”?
不过,王姮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研究狸奴。
她还要扮演“孝女贤孙”呢。
谢太夫人、王廪的病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王姮每日里都要晨昏定省,亲奉汤药。
还有那几个弟妹——
崔氏确实狠毒,也屡屡出手。
但,架不住王廪侍妾多,庶子庶女也多。
经过接连折腾,还能熬到返回沂州老家的“幸存者”,共计三男三女。
王家子女的排行,有些混乱。
比如王姮,她出生的时候,王家还没有分家。
王廪还有几个兄弟,兄弟们各有所出。
王姮是按照族中姐妹的大排行。
所以,她即便是王廪的嫡长女,也排在了第九,人称王九。
姜氏特意给王姮取了个“阿玖”作为乳名。
王姮出生没多久,王廪就得罪了京中的权贵,被排挤出了京城。
那时,王家经历了一次分家。
王廪与族人们闹得很不愉快,王姮的庶弟,相继出生,王廪一时赌气,便给庶子们单独排行。
也就有了王大郎、王二郎。
最初,可能只是赌气。
但,随着姜氏的“离开”,王家各房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各种议论、嘲讽。
甚至还闹到了王姮面前。
王廪知道后,恼羞成怒,彻底爆发了。
分家!
必须分家!
他将兄弟们全都分了出去。
家里清净了,没有一群极品。
儿女们的排行,却还是有些混乱。
儿子,继续按照王廪这一房的小排行。
比如王廪的嫡子王昶,排行第五,就是五郎。
女儿,因为有王姮这个九娘,后头的庶女们,便顺着王姮的排行依次排了下去。
此次王家被遣返回原籍,来到王姮面前的三个庶弟、三个庶妹,分别是:
王二郎,王三郎,王八郎。
王十娘,王十一娘,王十二娘。
当然,这个排序,不是孩子出生的顺序,而是“残存”的顺序。
比如阿朱夭折的那三个孩子,都没有计入排行。
六个庶弟庶妹,年纪长大的事王二郎,今年十二岁。
年纪最小的是王八郎,刚刚满月。
也只有王八郎还有生母,其他人的生母或是已经被崔氏所害,或是在被抄家的时候发卖。
王八郎的生母,就是姜氏的陪嫁丫鬟阿朱。
她强撑着身子,在回乡的路上,生下了儿子,几乎耗尽了性命。
阿朱却不敢咽气,因为她还没有将儿子托付出去。
熬啊熬,终于熬到了抵达河东,阿朱只剩下了一口气。
见到姜侧妃的时候,阿朱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睁着一双眼睛,哀哀的流眼泪。
“……阿朱,我不能代替阿玖承诺你什么!”
姜侧妃看到瘦骨嶙峋、气若游丝的故人,早已冷硬的心,也禁不住有些柔软。
但,姜侧妃还是没有给阿朱任何的承诺。
她与女儿相处了这些日子,虽然还没有彻底了解,却也隐约窥探到了一二——
她的阿玖,并不如表面看着的乖巧、好脾气。
或许,她对自己这个生母,心底是有芥蒂的。
又或许,她这个年纪,就是容易叛逆、不太服管教。
又又或许……原因很多,姜侧妃不愿深究,她只知道,她不能、也不想强迫女儿。
即便是为她好,也不能擅自为她做决定!
收养王八郎,拟定他为王家家主,确实可以让王姮成为王家实际的家主,并为她谋一条退路。
但,王八郎却不是唯一的选择。
王二、王三,都可以!
人心太复杂了,也太易变。
亲手养大的孩子,长大后,也可能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姜侧妃做这些,是想让女儿过得更好,而不是让她伤心,给她培养敌人!
与其早早的下注,还不如“养蛊”。
用家主之位做诱饵,引得王家仅剩的三个儿子相互竞争,王姮才能做渔翁,才能成为最大的受益人。
姜侧妃对阿朱,确实残存了一丝主仆情谊。
只是,这点子情谊,还是无法与她的阿玖相比。
当然,姜侧妃也不会太绝情。
那一丝的情谊,只要不跟阿玖、跟她的利益相比,姜侧妃还是愿意照拂阿朱些许。
姜侧妃看着阿朱,缓缓说道:“我虽不能代替阿玖做出承诺,却可以保证,阿玖是个善良、宽厚的人。”
“八郎是她的弟弟,是王家子孙,阿玖断不会不管他!”
不过是多养一个“蛊虫”,王姮有钱有人,甚至都不用自己劳神费力,只需动动嘴,就能办妥。
依着王姮的聪明,她知道该怎么做!
就像对待谢太夫人、王廪母子,在姜侧妃看来,王姮做得就非常完美。
没有敷衍推诿,没有弄虚作假,没有明着一套、暗地一套,她是真心实意的伺候着,表里如一、始终如一。
就是姜侧妃这个知道王姮真性情的亲娘见了,都忍不住感叹:好个孝顺、纯良的好孙女(好女儿)!
就该如此!
做戏做全套,哪怕是假的,只要坚持到底,也能变成真的。
做得好了,王八郎非但不会成为阿玖的拖累,还能成为她刷名声的工具,以及日后的得力助手!
姜侧妃此刻对阿朱的“保证”,不只是全了她与阿朱的情分,也是帮女儿呢。
妥妥的一举两得。
阿朱听到姜侧妃的话,眼底满都是感激。
以她的身份,以她目前的状况,她根本不敢奢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多么尊贵的人儿。
她所求的,只是让儿子吃饱穿暖、平安长大。
“……奴,叩谢娘子!娘子大恩,奴来世结草衔环,一定报答!”
阿朱终于闭上了眼睛,将刚出满月的儿子,留给了王姮。
王姮:……行叭!
一个弟弟是养,三个弟弟也是养。
多一个王八,顶多也就是多找个乳母的事儿。
她有钱,养得起!
再说了,王姮到底拿了王家的祖产,帮忙养几个孩子,倒也应该。
王姮不吃亏,可也不会侵占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不屑!
……
京城。
太极宫,两仪殿。
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圣人禅让,齐王即位。
新皇登基后,接连发出诏书。
第一份,尊父皇为上皇。
第二份,册封齐王妃李氏为皇后。
第三份,册封齐王世子杨睿为太子。
“还有诸位郎君,也当论功行赏。”
李王妃,哦不,是新鲜出炉的李皇后。
她坐在地板上,圣人杨翀则将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圣人头发披散着,穿着素白的绸衣,整个人很是放松。
李皇后轻轻用手帮他梳理头发,按摩头皮。
这半个月,夫妻俩都非常的忙碌。
楚王及其余党,全部处理。
杨继及其后妃等,全部被“请”去大明宫。
还有安抚宗室,稳定京城,封赏功臣等等事宜,夫妻俩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还有继续讨论后续事宜。
比如,论功行赏。
除了那些齐王府的旧部,还有一人,李皇后也没有忘了:
“郎君,阿姜,晋贵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