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一路上都在琢磨刚才发生的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记忆紊乱了。可是他的记忆是连贯的,中间没有过断层,怎么可能出现记忆偏差?
要说在去海岛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怀疑自己记忆有问题,但是去了海岛之后,见过了幻境中那神奇的景象,他已经开始怀疑科学,甚至怀疑这个世界了。
人可以说谎,监控怎么说谎?可是要让他完全相信自己记忆差错,他也难以接受。
他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被胡悦茜带到一间狭小的卧室的,就连胡悦茜此刻正在和他说的话,他都没听到。
他已经入了神,满脑子都是关于记忆到底有没有错乱的事。
他看到了胡悦茜嘴在动,也听到有声音从胡悦茜嘴里发出,只是大脑没有去接收。
胡悦茜转身走了,顺手关上了房门。
大街上的警笛声越来越多,有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发廊门口。
姜枫的思绪瞬间被拉回。
警察没有进来,只是简单的做了询问,并且提醒发廊的人要警惕陌生人,注意安全。
“这是哪?”
姜枫打量着这间小卧室,从床上凌乱的被褥推测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睡过。
这间房没有窗户,像是临时分割出来的小房间。墙壁上还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海报,在床头有一个小柜子,柜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这是阿静找的临时旅店?”
姜枫想出去看一眼,又担心被人注意到。他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自首,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躲着不出去。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隐约中听到了阿静的说话声。听声音好像是和什么人打招呼。
“阿静在这里有熟人?”
姜枫起身来到门口,准备把阿静叫来再讲述一下事情经过。
刚到门口,就听到外面有两个男人和阿静说话。
“呦!我说这么眼熟,原来是阿静回来了!这么久不见,想我了没有啊?”听这声音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胖子。
随后又有一个听起来是个毛头小子的声音:“阿静,久别重逢,走,陪我们浩哥一起喝一杯去!”
阿静的声音:“浩哥今天怎么有空了?这么久没见,当然想你了。这喝酒嘛……今天是不行了。我今天刚回来,实在是累得很,以后有的是机会。”
浩哥说道:“那好办!既然累了,那我们就在这喝,走,你房间在哪?”
阿静道:“浩哥,我这几天身上不舒服,等过了这几天,我天天陪你喝酒,刚才小蒋还说想你了呢,您快去找她吧。别耽误了您的时间啊。”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今天是……12号对吧?你想骗我?我可是记得你的日子的。”浩哥虽然带着笑,但是说出的话和眼神透露出的神情满是凶狠。
毛头小子说道:“阿静,不给面子是不是?这可是我浩哥。你还想不想在这地方混了?”
姜枫这时也已经听明白了,对于阿静之前的工作,他已经很清楚。这也难怪他回家的时候,提到家人会伤心。以及请村医时,会被村医老婆拒绝。
如果换做今晚之前,姜枫会开门出去解围。但是现在,他没了勇气。他只想躲起来。
胡悦茜的声音突然传来:“你们干什么?我姐这几天生病了,不能喝酒!你们不要欺负人好不好?”
浩哥的笑容变甜了,上下打量了一眼胡悦茜,“美女。你叫什么名字?新来的?”
阿静忙说道:“小胡,你回去休息。这是姐的朋友,我们闹着玩呢,没事的。快去睡吧。”
“哦。姐。你身体不舒服,你也去睡吧。这都凌晨一点了。”
浩哥盯着胡悦茜,笑道:“没错。我是你姐的朋友,和你姐开玩笑呢。我是好人,这个是我助理。我正好投资了一部戏,我看你资质不错,你如果愿意,我能让你做女一号。怎么样?有兴趣吗?以你的条件,我保证让你一夜爆红,成为大明星!”
“我困了,我要睡觉。我不喜欢演戏,谢谢!”胡悦茜语气冰冷,说完转身就走。
浩哥和毛头小子也跟了过去。
阿静急忙说道:“浩哥,那是我妹妹,她还是一个孩子。你的戏不适合她演,我给你找一个比她更合适的。”
浩哥看也没有看她一眼,跟着胡悦茜来到了她房间门口,不等胡悦茜关门,推着门硬闯了进去。
毛头小子站在门外拦住了跟来的阿静,“怎么?你不知道浩哥不喜欢谈戏的时候被打扰吗?”
阿静伸手把毛头小子推到了一边,然后推门就往房间进。
门推开,正看到浩哥掏出了一张支票,让胡悦茜自己去填数字。
阿静刚走进去一步,黄毛小子就冲了上来,一把抓住阿静的头发,把她拽到一边,然后狠狠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这两个耳光姜枫听得很清楚,因为阿静现在的位置,就在他门口。
阿静被打得沉默了,紧盯着胡悦茜的房门,敢怒不敢言。
姜枫的心在纠结,忽然又听到有一个女人满脸陪笑走过来,对毛头小子说了一番好话,又喊来另一个女孩把阿静带走,然后拉着毛头小子说要去喝酒,然后也离开了。
门外安静了下来,他缓缓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看去,发现正对面是一个楼梯,左侧有一个毛玻璃门,玻璃门外还有一间大屋子,屋子亮着灯,里有人影晃动。
在右侧是用石膏板分割成的两排小房间,从门的间距来看,每个房间都和他这卧室一样大小,一共有七间。他这一排是四间,对面挨着楼梯是三间。
听刚才的声音,胡悦茜的房间应该和他是同一排,如果他这是一号房,那么胡悦茜就是在四或者三号房。
他回头快速扫了一眼房间,这里没有什么东西能当做武器。他又打开背包,发现背包里有一把水果刀。
他拿出水果刀又犹豫了一下,又把水果刀放进了包里。
赤手空拳出来,他站在三号和四号房中间的位置听了听,听到在四号房间里面胡悦茜正和浩哥在说话。
听语气,没有发生争吵和暴力。双方正在商谈拍戏做大明星的事。
姜枫又回到了自己房间,他心说:“只要不是强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事他也管不着。”
过了有半个小时,阿静急匆匆来了。
姜枫已经半睡半醒,听到敲门声,立刻起来开了门。
“新闻出来了,快看。”
阿静一进来便急切地在手机上打开了一个网页视频。
姜枫忙接过手机去看。
这个新闻是几段监控拍到的视频。
其中两段视频是店老板家里的监控拍到的。一段是姜枫和店老板打斗,刺了店老板两刀,还拿走了保险箱里的钱。
另一段视频是姜枫遇到那个年轻人,又捅伤了年轻人。
视频附的解说大概意思是,一蒙面男子入室抢劫杀人,逃跑时被邻居王某和李女士撞见,嫌犯又刺伤了王某,王某正在抢救,尚未脱离危险。其同伙击晕了李女士。根据李女士讲述,她听到呼救声出来查看,看到一个带着丝袜和鸭舌帽的男人正刺伤了王某,接着就被人从背后击晕了。
视频拍得很清晰,衣服,帽子,身材和姜枫一模一样,不过相貌有丝袜遮挡,看不清脸。
姜枫看完视频又呆住了,像是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阿静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胡悦茜和浩哥发生了冲突,像是打起来了。
阿静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你不要动。”
姜枫对任何事都已经不关心了,他甚至怀疑现在是不是在幻境里,可是什么时候进的幻境?
他又找到了几个类似的视频,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阿静被打得痛叫连连。胡悦茜不断呼喊救命,呼喊了一声后,嘴巴好像被捂住了。
姜枫握紧了拳头,嘴里念叨着:“入室杀人抢劫,我是杀人犯,要枪毙的!要枪毙的!”
他忽然站了起来,快步冲了出去,一脚踢开胡悦茜房间的门,看到胡悦茜双手双脚被绑在了床的四个角,浩哥正准备去解她的衣扣。
姜枫两步冲到近前,一脚把浩哥踢翻在地,然后又是一顿拳脚。
阿静趁机解开了胡悦茜。
浩哥鼻青脸肿地从地上起来,狠狠瞪了姜枫一眼,又指了指阿静和胡悦茜。
“好!你们有种!不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等着,很快就让你们知道我是谁!”
他说完走了出去。
阿静见状,着急又惊恐地对姜枫说道:“这下可糟了,他是浩哥,手底下很多打手的。”
说完,又埋怨起胡悦茜来,“小胡,你怎么回事?你和他谈了那么久,谈了什么?不愿意就早点找理由躲开啊!你收他支票了?”
胡悦茜委屈道:“他骗我。他说……说看看我的表演天赋……说要试一段戏……我……”她羞愤得说不出口了。
阿静道:“你可真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啊?什么试戏?你一点不明白吗?”
胡悦茜尴尬又害怕,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知道了。那怎么办?要不……我们赔他钱?”
阿静冷笑了一声:“赔什么钱?他是想要钱吗?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事也只能你去解决了。我们三个人的命都在你手里了。你要不……就去陪他喝一杯?”
胡悦茜担忧道:“我不会喝酒。”
阿静气道:“喝什么酒?你怎么这么笨?他刚才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能躲掉?他已经看上你了。你现在去认错,说不定我们还能保住命,等他的人来了,什么都晚了,你到时候一样被他给睡了!”
“我不!我死也不!”胡悦茜退到了姜枫身边,“枫哥,你带我走吧?我害怕。”
阿静说道:“外面都是警察,你枫哥是杀人犯,他出去也是冒险。”
姜枫听着她们的对话,内心也十分纠结,看样子浩哥肯定不会轻饶了他,有可能就被打死。逃出去或许还有希望。
“好!我带你走!”
阿静说道:“要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这是我借的钱。”她从口袋掏出一沓钱塞给了姜枫。
姜枫问道:“你不走吗?”
阿静道:“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我没事的,必须留下一个人把这事解决了。我……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肯定也知道了。把不把我当朋友都没关系了,你们快走吧。”
姜枫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无奈和自卑,以及破罐破摔的神情。
“你其实挺好的。你愿意的话,我们一起走。”
阿静的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目光中又出现了一丝悲伤和感动,“算了,你们快走吧。”
姜枫和胡悦茜告别了阿静,背着包来到三楼,出了后门,向着黑暗中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