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寂的吻非常清浅,轻微的暖感。
薛舒凡怔了片刻,她不是第一回尝到雪的味道,不过以往都是冰凉的味道。
她尚未品出详细的暖意,他已经离开了她的嘴唇。
浅尝辄止,薛舒凡依然感到惊奇,在她眼中裴青寂是极具绅士风度且含蓄温柔的男人,不可能在这种情形亲她。
她今天的心情本就愉悦,因为突如其来的吻,心跳莫名跳了跳。
薛舒凡对恋爱的流程熟极而流,自然清楚下雪天系围巾,很适合接吻,可如果对象是她和裴青寂就很别扭。
“还看雪吗?”裴青寂神色状似毫无波澜,嗓音依旧温和。
“不看了,雪有什么好看的。”薛舒凡抿了抿唇,雪早就融化没任何味道,“走吧。师妹那个小妮子给我发了美食图,看得我又馋又饿。”
裴青寂拉开副驾驶车门,手掌捂住车门顶,让薛舒凡上车。
合上车门,他转身,望了一眼天空飘荡的雪花,手掌轻放在心脏位置。
表面平静,内心乱得不行。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裴青寂暗自舒了口气,绕过车头,慢条斯理地坐进驾驶室。
薛舒凡系好安全带,掏出手机回复讯息,微信小群里钟扬得知她和裴青寂领证后,正在一边放烟花一边大喊不可思议。
薛舒凡和裴青寂打小往来,关系密切。
裴青寂对薛舒凡是真的好,薛舒凡对裴青寂也是真的没任何边界感。
身边的人常开玩笑他们两个都单身,各自家长也喜欢对方,干脆在一起算了。
但那仅是开玩笑。
大家都清楚他们只是好朋友,没有一点情侣的暧昧苗头。
薛舒凡心里有忘不掉的人,裴青寂像台人机工作狂。
如果有意愿,他们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
总之,薛舒凡和裴青寂不在一起,他们习以为常;在一起,他们也不过分惊讶。
钟扬在群里哟喝的原因,主要是靳识越抢走了他的厘妹,裴青寂又跟薛舒凡领证了。
闻知行和孟意分分合合多年,圆满结婚还有娃。
他们可以有无数借口,拒绝参加钟扬组的局。
围巾是纯羊绒的,触感细腻柔软。薛舒凡下巴压在围巾上,迅速敲字回钟扬:【我们只是结婚,又不是被丧尸咬了,变异成不能出门的怪物。】
结婚而已,又不是性格突变。
对极限运动和纸醉金迷的热爱,依旧不会减。
薛舒凡发送成功,偏头望向专注开车的裴青寂:“我事先跟你说好啊,结婚后让我放弃工作和爱好,只在家相夫教子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裴青寂看她一眼,“这些年我有让你放弃过?”
“以前没有,不过婚前婚后两幅面孔的男人太多了,我得确定清楚。”薛舒凡说。
“那你以后有其他不确定的,都可以跟我表明。”裴青寂掌控着方向盘,浅笑道。
“oK,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
薛舒凡舔了下唇瓣,莫名想起方才那个吻。
朋友不分男女,现在得开始分了。
车子停在餐厅门口,裴青寂将车钥匙交给门童将车泊好。
大堂铺设地毯,明亮宽敞,服务员鞠躬欢迎客人。
薛舒凡和裴青寂并肩而行,从电梯出来,沿着走廊往包厢走,裴青寂询问她今天在研究所怎么样。
薛舒凡比较干净利落,答得简洁。
裴青寂看着她笑语几句。
“瞎担心。厘厘也是,年纪明明比我小,整天跟个姐姐似的叮嘱我……”
薛舒凡的声音忽然止住,脚步微顿。
裴青寂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前方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正与旁人畅谈,瞧见薛舒凡也微微愣了下。
唐述白对上薛舒凡的目光,停顿了几秒,转头跟合作伙伴握手道别:“张总,合作愉快。”遂又让助理送张总下楼。
助理执行力强,立即恭送张总离开。
裴青寂只看了眼唐述白,注意力一直在身边的薛舒凡身上,她的笑意僵在眉眼一会儿,方才强装无事发生。
与前男友重逢,薛舒凡早就做好了坐过山车的心理准备,可真见到,她依然感觉到明显的失重感,仿佛直接从悬崖纵身跳下。
唐述白移动视线,打量了一下裴青寂,抬手将袖扣系好,阔步走过去。
“舒凡,别来无恙。”唐述白微笑着打招呼。
“嗯。”薛舒凡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
“裴总,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唐述白看向裴青寂,“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和舒凡的关系还是这么好。”
“确实好。”裴青寂彬彬有礼道,“我们结婚了,欢迎唐总改天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唐述白闻言,一愣:“结婚?”
裴青寂伸手进西服口袋,拿出一个红本,从容不迫地展示在唐述白眼前:“证件在这,难不成唐总还以为我们是骗你的?”
唐述白盯着结婚证,因重逢流动滚烫的血液瞬间被凝住,冰凉刺骨。
结婚证持证人下面一页的姓名,赫然是薛舒凡和裴青寂。
唐千婉说在民政局遇见领证结婚的薛舒凡,唐述白还不信,如今亲眼看见,由不得他不信。
占据了他十年青春的女孩最终还是嫁给了别人。
偶遇前任,薛舒凡心里不可能没有波澜,甚至称得上难受沉闷,像是有块巨石沉沉地压在心脏。
裴青寂掏出结婚证那一刻,不止唐述白意外,薛舒凡也很惊异。
?
裴青寂怎么随身携带结婚证?
“唐总没其他重要的事,就先告辞了,我太太还没吃饭。”裴青寂妥善收回结婚证。整个过程,他的态度温和有礼,没一点瑕疵,却强硬地截住了一对旧日恋人的酸涩重逢。
完全不留时间给他们对视,回忆往事。
裴青寂牵起薛舒凡的手,与唐述白擦肩而过,径直往VIp包厢走。
薛舒凡幻想过很多次与唐述白的重逢场景,高兴的、难过的、无所谓的……各种各样都有,偏偏没有这种无法言明的心情。
轻奢风的包厢里,薛舒凡坐在餐桌前,扫视裴青寂一遍,眉梢轻挑,打趣道:“我以为你会将结婚证锁保险箱呢。”
“随身携带更安全。”裴青寂笑着接下她的玩笑。
薛舒凡下意识伸臂,想拍裴青寂的肩头,蓦然思起他们现在比朋友更亲密,手往下,覆在他放置桌面的手。
“不愧是我们裴总,就是谨慎行事。”
裴青寂弯唇笑,拎起茶壶给薛舒凡斟了一杯。
他没问,薛舒凡却不遮不掩地告知:“唐述白我前男友,你有印象吧?分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了,刚刚算是两年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裴青寂几不可察地默了秒,状似无意询问:“当年为什么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