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知出院之后,市局的人非常默契,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就连陈思灵也没出现过。
陶乐知心里也明白,现在坐镇市局的是李厅长,大家多少都要注意些,一个前科人员,躺在医院里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出院了,探视就成了一个禁忌。
只是这种感觉还是有些难熬。
她躺在家里,把所有窗帘拉了起来,时间慢慢走到晚上七点多,光线很暗,只有些晚霞的余光透过缝隙洒进来,但房间里一片昏暗,陶乐知没有开灯,桌子上又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他买了点零食堆在茶几上,开着音乐。
桌子上放着两张单子,电费单和水费单。
他把两张单子收到茶几的抽屉里,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他很想往后靠一靠,可是背上那道伤口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很痛,他只好一只手臂靠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无聊地刷着新闻。
新闻铺天盖地地报道着市二院的消息,各种猜测和质疑都让这件事情的热度又推得更高。
尽管他们的行动没有大张旗鼓,特勤的出动也没有引人注意,可是封路、枪击、特警、杀人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总能让人有无限的联想。
就在这个时候,陶乐知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他慢慢撑着沙发站起来,打开门,李耀阳手里拎着一份外卖,还有些菜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昏暗的光线,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不开灯?”
“这段时间光顾着瞎忙活,没交电费,停电了。”
陶乐知笑了笑。
李耀阳没把自己当外人,拎着东西就进了屋子,想把菜放到冰箱里,可是他刚一打开冰箱,一股腐败残臭的味道冲了出来,冷不丁给他一个下马威。
幸好他在医院也见识过不少大场面,这种味道虽然来得突然,他也忍住了吐出来的冲动。
冰箱里仅剩的一点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大概是停电太久,已经发霉腐败。
“这种味道都没把你熏出事儿,看起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
李耀阳没把陶乐知当个病号,他关上冰箱,把菜暂时放到了地上,然后把外卖放到茶几上,看着上面凌乱的零食**袋,眉头皱得更深了。
“下楼不方便,只能多买点零食。”
陶乐知说得轻松,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这种状态,一个人到底有多难熬。
“我找个保姆先来照顾你一段时间。”
李耀阳尝试按了几下灯的开关,没有反应,虽然光线不清楚,但他眼神里的关心和担忧看得很明显。
“先吃饭吧。”
看着陶乐知确实行动有些不方便,李耀阳也没再说其他的东西,只是他又看了看,桌子上摆着一些散乱的公开资料,是和一些刑事案件有关的。
“都不是警察了,还关心这些?”
李耀阳拿起那些资料,陶乐知这会儿才慢慢坐了下来:“无聊,当消遣,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就那么想当警察?这次差点命都没了。”
茶几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李耀阳又站起来把窗户打开,透了透气,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茶几的抽屉有一个半开着,里面放着一本书,封面是提木拉克,是他之前送给陶乐知的那本书,李耀阳的眼神在那本书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松开,看向了正在吃饭的陶乐知。
陶乐知吃的不快,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时不时就会停下来发呆。
“对了老李,问你个事儿。”
吃到一半,陶乐知放下手里的筷子,嘟囔着说了一句。
“什么事儿?”
“高速出事儿的那辆货车,你还记不记得那辆车的车牌?”
陶乐知说的是失控导致他父母意外去世的那辆货车,李耀阳把头扭向陶乐知,光线很暗,他现在看不清陶乐知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来这个问题。
“忘了,你们局里资料上面应该有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耀阳最后一句微微加重了语气。
“没事儿,就是这段时间闲得厉害,总觉得那场意外有些不太对劲儿。”
陶乐知说完,又拿着筷子扒拉了两下。
气氛沉默了下来。
李耀阳一时语塞,他不知道陶乐知的用意。
“我记得当时的检查结果是意外,大车司机失控,撞上了高速中间的绿化带,又碰到了护栏,横着翻在了路上,我爸跟你爸的车在后面没躲开,撞上去了。”
李耀阳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感情波动。
“对啊,可是我现在想想,现场的照片上没看到有刹车的痕迹,按理说大车司机如果当时意识清醒,应该会有下意识控制方向还有制动的动作。”
“是不是刹车失灵,这个你们在对车辆进行检测的时候应该有结果。”
光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最后一点霞光也埋进了地平线,外面亮起了路灯。
“是啊,刹车失灵,但那辆车子的刹车是被人剪断的。”
“我也想查清楚这件事儿,所以我每天都会去看看他,希望他有一天能醒过来。”
那个大货车司机留了一条命,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进了医院之后就成了植物人,被送到了正阳医院,到现在依然睡得很香。
“不聊这个了,我先去把电费给交上。”陶乐知说着,拉开了抽屉,然后打着手机灯光找到了电费条,照着上面打了个电话。
直到现在他依然习惯打电话缴电费,在这一点上,他像是一个脱节的人。
李耀阳也没说话,就这么等着,大概过了十分钟,屋子里的灯才亮了起来。
“怎么,开始喝咖啡了?”
刚刚他只看到了抽屉里的书,直到现在有了光线,他才注意到抽屉里还有几袋速溶咖啡。
“嗯,睡不着的时候就喝一点儿。”
陶乐知说的时候脸色很平静,丝毫不像在说一个冷笑话。
“回头我给你带点儿云南的豆子,你自己慢慢磨,这种速溶咖啡喝不出来咖啡的味道。”
“我怕苦。”
陶乐知一句话给他挡了回去。
“胡馨月又问你了。”
李耀阳也没揪着咖啡的问题聊下去,挑了个新话头。
「义父们今日更送上,上班摸鱼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