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信看着那个人,是胡秀明身边的一个小伙子,那天晚上来给他送钱的,但他还要再挣扎得更久一点,要让这两位老朋友彻底发火,把自己的老底儿一块掀起来。
“这个小伙子……那天晚上是去过我家,不过就一个远方的侄子,过来聊聊天。”
陈仲信扯的这个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刘伟更是叹了一口气:“陈局,你是聪明人,如果你有苦衷,把实话说出来,这些事情还有余地。”
“老刘,老劳,你们要是有事儿就说事儿,没证据就让我回去,我在这待着实在不舒坦。”
“没几个人想看见我们。”
刘伟拿过桌子上的烟也点了一根,看着陈仲信:“这个人我们查了,是胡秀明的司机,那天晚上他开的车也是路桥建筑的车,这是巧合?”
陈仲信双手不自然地放在桌子上,脸皮抖了抖:“就是个巧合。”
“那天晚上他找你干什么,手里的箱子是什么东西?”
“他就是过来看看我,箱子里就是他给我带的一些礼物。”
陈仲信说话的气息依然很稳定,但他时不时眨动的眼皮还有紧张的表情都把他现在的处境挂了出来。
“那这个呢?”
劳家安又出来几张照片,是胡秀明的司机出现在另一个小区门口的照片,一样的车,手里拿的也是一样的箱子。
“这也是巧合?”
看着照片,陈仲信终于沉默了,可是刘伟却没打算让他放松下来:“其他人箱子里都是钱,你的箱子在哪儿?”
“在家。”陈仲信简短地吐出了两个字。
听到这个答案,刘伟挥挥手,劳家安点点头,关掉了什么东西,刘伟立刻收起了自己一本正经表情,脸上五官像是要拧在一起:“老陈,你糊涂啊,你再过几年就退了,这时候怎么能出这种问题?”
“还是那句话,有证据就把我带走,没证据就放我回去。”陈仲信还是这副样子,刘伟气得连续拍了几下桌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把我们都当傻子看?那些材料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整理出来的,而且廖平的老婆虽然有点文化,会写字,可是他之前别说正阳市,连他们镇子都没离开过,这些人她根本都不知道,你现在是要告诉我这么一个农村妇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搜集到这么多人的详细资料,然后绕过你们的眼线冲到省厅去举报?”
“老刘,你的话问出格了。”陈仲信咬紧牙,他知道面前的两个人可以绝对相信,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出格?还能有你干的事儿出格?我实话告诉你,我来之前是李厅长特意交代我要问清楚怎么回事。”
刘伟发了一通火,现在看上去才算好了些,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冲。
“我的事情你们自己调查,我就一句话,有证据,把我带走,没证据就让我回去。”
“你是不是越老越糊涂,证据就在你家摆着,你到底要干什么!”
刘伟火气越来越大,他站了起来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实在没办法,把火撒到了劳家安的身上:“你特么也是,一个屁都不放,老刘的死活你一点都不关心?”
劳家安这才动了动嘴唇,憋了一句话出来:“我当然关心。”
“行了,继续按流程来吧,都是熟人,没必要演苦情戏给我看。”陈仲信打断了刘伟的话。
现在的局面很诡异,劳家安和刘伟看上去是情绪波动比较大的,反倒是被拉过来问话的陈仲信现在最平静。
“好,老陈,我就问你一件事儿,举报材料是不是你交给廖平老婆的?”
陈仲信又开始装哑巴,刘伟这句话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觉得越来越憋屈。
“你别装傻,跟廖平老婆接触的人不多,廖方把他接到正阳市,调查组你全程参与,调解的时候你也参与了,我们查了廖平老婆离开市局的时间,比路桥集团的人晚走了半个多小时,那半个多小时她在市局干什么了?”
“我们给她做心理疏导。”
“撒谎!”
刘伟不敢太大声,只能又拍了拍桌子:“老陈,你能不能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你问什么我说什么,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刘伟一肚子的火气硬生生被这一句话堵到了嗓子眼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闷闷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那些举报材料李厅长也看过,刚刚他说的那些也是李厅长的判断。
如果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的丈夫翻案,一个农村妇女,大概率会先直接举报引起注意或者上访,这个过程需要很多环节,在警方盯着的情况下,她想要离开自己村子恐怕都没那么简单。
至于搜集那么多详细的材料,按照过去类似的案件来看,都是家属一点点搜集,甚至还需要很多人帮忙,半年,一年或者更久的时间,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换句话来说,廖平老婆带来的举报材料更像是有人帮她早就准备好的,她只是重新抄了一份,而她的行动也很诡异,明知道有警察盯着,居然还能从这些人眼皮底下溜走,一路顺畅地抵达省厅,背后一定有人在帮她完成这些事。
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陈仲信。
只是李厅长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让陈仲信用这种牺牲自己,甚至是牺牲别人的方式来引起注意,还有,廖平的死,廖平妻子的死,跟陈仲信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计划中的一个环节,这都很重要。
刘伟想问出这些事情的答案,但陈仲信咬紧了牙就是装糊涂。
“我知道李厅长想为我好,你们两个也是为我好,但如果你们相信我,就把这件事情严查下去,把我的所有问题都翻个底儿朝天。”
陈仲信的话让刘伟和劳家安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刘伟还想再问什么,陈仲信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可以再交代的了。”
“胡秀明的司机找你到底说了什么?”
“很简单,我收了钱,把事故定性成意外,其他的不用管。”
“这是谋杀?”
劳家安敏锐地捕捉到了陈仲信话里的信息,陈仲信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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